化为了一个字。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好。”
得到了这个字,严可求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袍:“徐公稍待,我这就去牙府。”
“如此,我便在家中,静候文安佳音。”
徐温也站起身,对着严可求的背影,深深一揖。
这一揖,拜别了过去,也赌上了未来。
……
右牙指挥府,与徐府的阴沉压抑不同,这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数十名亲兵甲胄鲜明,手持长戟,分列于庭院内外,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张颢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后宅与美婢嬉闹,而是独自一人,在大堂之内,用一块上好的蜀锦,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一柄古朴的长刀。
那是先王杨行密的佩刀。
刀身宽厚,历经战火洗礼,依旧寒光四射。
刀身上盘踞着一道道细密的血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昔日主人开创霸业的赫赫战功。杨行密临行前,将这把佩刀赠予他,作为托孤之礼。
听闻严可求深夜到访,他头也未抬,只是用那块柔软的蜀锦,擦过冰冷的刀锋,发出“嘶嘶”的轻响。
“严司马深夜至此,是替徐温那老狐狸来求情的?”
张颢的声音很平静。
在他看来,徐温已经是案板上的肉,而严可求,不过是想来讨价还价的掮客。
严可求面色不变,仿佛没有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杀气,坦然迎上那刀锋反射的刺骨寒光。
“指挥使误会了,下官此来,不为徐温,只为指挥使的大业。”
“哦?”
张颢终于抬起头,嘴角咧开一抹残忍的弧度。
“我的大业,就是先宰了徐温这头老狗。”
“没有他,这扬州城,这江南,才是我说了算。”
“杀一个失势的徐温,于指挥使而言,不过是屠一豚犬,易如反掌。”
严可求的声音不疾不徐,淡然道。
“但,您要的,仅仅是杀了他吗?”
张颢动作一顿,眯起了眼。
严可求上前一步,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大堂里:“一纸调令,明升暗降,此计甚妙。”
“但此计一出,满城将佐如何看您?”
“他们只会看到一个急于铲除异己、毫无容人之量的屠夫。”
“他们今日能看着您逼走徐温,明日就会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徐温。”
“屠夫?”
张颢的眼神瞬间阴冷下来,握着刀柄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