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饼的口感有些粗粝,带着淡淡的麦香,这便是寻常百姓果腹的滋味。
而在城外的田垄间,刘靖看到了另一幅让他心头更为触动的景象。
一名头发花白、脊背被岁月压得佝偻的老农,正领着他那面黄肌瘦、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的孙子,从一名官吏手中接过一小袋用麻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稻种。
那官吏的服色,正是他刚刚设立的“劝农都”的样式。
老农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他几乎是抢一般将那袋种子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眼中,却充满了深深的不安与警惕,浑浊的眸子死死盯着那名官吏,仿佛下一刻,这名官吏就会像过去的那些人一样,亮出腰间的短刀,或是掏出算筹,索要三倍、五倍甚至十倍的“种子税”。
然而,那名皮肤黝黑、看着倒像个老农多过像个官的劝农吏,只是将种子递给他,随即转身,清了清嘶哑的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对周围围拢过来的乡民们吼道:“都听清了!刺史大人有令!凡从官府处领种之家,今年秋收,只缴一成之税!一成!”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与骚动。
一成的税,对于被盘剥惯了的他们来说,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劝农吏没有理会他们的议论,继续吼道:“刺史大人还说了!丑话说在前头!若有谎报田亩、偷奸耍滑之辈,我劝农都的刀可不认人!但若有勤恳耕种、获得丰收者,待到秋后,官府另有赏赐!或是钱财,或是布帛!”
说罢,他竟是直接卷起了袖子,露出了两条满是老茧和泥垢的粗壮手臂,大步流星地跳下田埂,从另一户只有妇孺的人家手中接过犁耙,吆喝一声,竟是亲自帮着他们犁起了那片干涸的土地。
老农呆呆地看着这前所未见的一幕,又低头看了看怀里那沉甸甸的种子,他将脸贴在粗糙的麻布袋上,仿佛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勃勃生机。
浑浊的老眼中,第一次泛起了名为“希望”的水光,两行滚烫的泪水,终于忍不住顺着满是沟壑的脸颊滑落,滴进了脚下龟裂的土地。
刘靖站在远处的田埂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信任的种子,更难在饱经创伤的土地上发芽。
但他有耐心,也有决心。
离开田野,他来到了卢元峰的祠庙前。
昔日为守城而壮烈殉国的卢元峰,已被他上表朝廷,追封为义烈侯。
一座崭新的祠堂在原来的废墟上拔地而起,虽不甚华丽,却庄严肃穆。
此刻,祠堂内外人头攒动,自发前来祭拜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