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士卒沉默了许久,才用更低的声音说道:
“我……我想给我妹子凑笔像样的嫁妆。”
“她跟邻村的王秀才好上了,可人家是读书人,家里嫌咱们是泥腿子,放话说没个十贯八贯的‘聘财’,连门都别想进。”
他攥紧了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妹……不能跟着我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看天吃饭。”
“她得过上好日子,坐着,绣花,喝茶……哪怕,哪怕是拿我这条命去换。”
两人沉默了。
他们都知道,这所谓的“富贵”,是要拿命去换的。
但在这苛政如虎的世道,不拿命去换,或许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李彪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诱惑:“提督大人还说了,此战论功行赏,绝不吝啬!第一个跳上敌船的,赏银十两!亲手点燃一艘粮船的,赏上好蜀绢一匹,提为火长!若能斩下敌将首级,赏金二十两,官升一级!”
“金二十两!官升一级!”
黑暗的船舱里,响起一片粗重的喘息声,无数双眼睛在瞬间变得血红。
“小的们!富贵就在眼前!随我杀!”
随着李彪一声令下,数十艘走舸如离弦之箭,猛地从芦苇丛中窜出,直扑江心那支由十余艘驳船组成的、行进缓慢的运粮船队。
“敌袭!结阵!”
负责护航的队正赵忠,在看到敌船的第一时间,便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
二百名“山敢军”士卒训练有素,立刻以运粮船为核心,用手中的长枪和盾牌,在船舷边组成了简陋却坚固的防线。
然而,血腥的接舷战瞬间爆发。
危氏水师的士卒常年在水上讨生活,水性极佳,他们在摇晃的船板上如履平地。
他们根本不与守军的盾阵硬拼,而是如同猿猴般,几个起落便攀上了驳船,从最薄弱的地方撕开防线。
一名“山敢军”的长枪手,枪法精湛,一枪便捅穿了一名敌军的胸膛。
可就在他收枪的瞬间,脚下的船板猛地一晃,身形一个趔趄,三柄雪亮的钢刀便从不同的角度,狠狠地砍进了他的身体。
“噗嗤!”
鲜血喷涌,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一头栽进了冰冷的江水。
“顶住!给老子顶住!”
赵忠浑身浴血,他手中的横刀已经砍得卷了刃,依旧疯狂地咆哮着。
他一刀劈翻一个爬上船的敌人,自己的肩膀也被另一人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身子。
他却恍若未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