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习惯了。
“又来了。”
王三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谁也听不清的抱怨。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硬得能当石头砸死人的干饼,这是他今天的早饭兼午饭。
他费劲地啃了一口,坚硬的饼屑硌得他牙床生疼,仿佛在咀嚼一块掺了沙子的木头。
身边的同袍们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甚至比他还要放松。
有人已经开起了盘口,兴致勃勃地打赌今日刘靖的兵马会冲到哪道壕沟前,才会“恰到好处”地鸣金收兵。
“我赌第三道!不能再多了!”
“我赌第二道!昨天他们就累得跟狗一样,今天肯定更虚。”
更有甚者,干脆找了个背风的墙垛,将长枪往旁边一靠,在震天的喊杀声中闭上了眼睛,蜷缩着身子,抓紧这难得的“安宁”时光补觉。
鼾声混杂在喊杀声中,显得异常诡异。
这一幕,在这一个多月里,已经上演了无数次。
城外的刘靖军每天都会准时发动“总攻”,声势浩大,仿佛下一刻就要城破人亡。
但每一次,都在付出一些不痛不痒的伤亡,或者干脆只是跑到壕沟前耀武扬威一番后,就草草收场。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麻了。
守城的士兵们从最初的紧张、恐惧,到后来的疑惑、不屑,再到如今的漠然与懈怠。
他们甚至给刘靖军起了一个外号——“唱戏班子”。
每天听着这“戏班子”在城外敲锣打鼓,已经成了他们枯燥守城生活中的一部分。
黄土高台之上,刘靖身披玄甲,按刀而立。
他冷峻地注视着远方那座死气沉沉的坚城。
一个多月的“唱戏”,消磨的不仅仅是城内守军的意志,同样也考验着他麾下将士的耐心。
但刘靖的军令如山,他的沉默便是最强大的约束力。
一名名传令兵自各营飞奔而来,马蹄卷起滚滚烟尘。
他们冲上高台,翻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单膝跪地,声如洪钟,声音中压抑着即将爆发的兴奋。
“报!左军庄三儿将军所部,先登营就绪!随时可以攻打东门!”
“报!右军李校尉所部就绪!随时可以佯攻西门!”
“报!中军炮兵营就位!神威大将军炮已校准完毕!”
“报!民夫营各类攻城器械,冲车、巢车、云梯,皆已抵达预定位置!”
一条条军报,如同一块块拼图,在刘靖的脑海中勾勒出一张已经编织了一个多月的巨网。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