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仪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些少女的羞意,眼神却已透出不容置疑的决断。
“母亲不若明日便去江府提亲吧。”她挨着长公主坐下,“趁着他今日喝了咱们的茶,正好把事定下来。”
长公主正在剥枇杷,闻言指尖一顿:“这般急?总该先打听清楚江家意向……”
“需要打听什么?”裴令仪夺过母亲手中的枇杷,亲自剥起来,“父亲是当朝驸马,您是圣上亲姐,我身上流着朱氏血脉。他江家再是清流,还能拒了天家好意?”
果肉莹白,被她利落地剔进琉璃盏:“更何况——”
她抬眼,唇角弯得狡黠,“他今日当众作了那首诗,又饮了母亲的茶,若拖延几日,反倒显得咱们犹豫了。”
长公主沉吟:“江随那孩子瞧着温吞,性子却未必……”
“母亲!”
裴令仪忽然放下银签,“您可知今日席间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季太傅家的、李尚书家的……”
她声音蓦地收紧,“那个季芜润看他的眼神,您当真没瞧见?”
长公主挑眉,女儿和季芜润并列京城玫瑰,两人经常暗暗较劲:“你倒是观察得细。”
“既是我看中的,自然要盯紧些。”
裴令仪眨了眨眼,“好花人人想摘,不如我先整株挪进院里,也省得旁人惦记。”
这话说得娇蛮,长公主却听得笑起来:“罢,就依你。明日我请江瞿过府赏画,顺带探探口风。”
裴令仪起身,“云袖,取我的帖来。明日辰时正,请江大人过府一叙,就说,公主府近日得了幅旧朝书画,请他辨别真伪。”
长公主摇头:“你也忒着急了……”
裴令仪已走到书案前,亲自磨墨,“他父亲礼部出身,最重文名,用书画做由头,不怕他不来。”
毫笔在花笺上行云流水。
长公主接过帖子细看,娟秀中带着锋芒,她轻叹:“你这性子……也不知江随那温吞孩子吃不吃得消。”
裴令仪勾唇一笑:“温水煮青蛙才有趣呢。”
另一边,江随没有和崔启明打招呼就坐上马车离开了长公主府。
马车在醉仙楼后巷停稳。
江随扶着车辕下来,脸色比上车时更白了几分,他不善饮酒,今日宴席喝了好几杯,此刻胃里正烧灼着,属实不算舒服。
他微蹙着眉走进酒楼,跑堂的显然认得他,无声一揖便引他上了二楼最里的雅间。
"一壶君山银针。"他声音轻得散在风里,"莫让人扰。"
雅间里熏着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