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灰头土脸的马夫正盯着梢。
“公瑾,到曲阿了。”孙策安置了棺柩,走到马夫身边轻声说。周瑜抚着马后的鬓毛,道:“你本家那边可都安排好了?”孙策点头,道:“墓地已经划好了,先把……先把家父运回本宅吧。”
孙家在曲阿有个本家,孙策少时应周家邀携母去了舒城,后来孙坚在虎牢关约战吕布,大胜,武林震悚,江东虎的名号一打响,孙坚又带着黄盖、程普几个徒弟去洛阳建了江虎门的大宅。算下来现在还留在曲阿老家的,无非孙氏一二族人,没了孙坚的名头相护,宅上也一派凄清。
他们一路归了孙家本宅,定魂安葬。孙家是新秀门派,发迹孤微,孙坚一死,整个派头都落了不少,是孙策几个后生当了家财才从了厚葬的时风。当夜里,孙策跪伏哭尸。他已为父丧流过一天一夜的泪,今日的恸哭却依不减。周瑜知他心哀,垂涕在侧,扶礼在旁,哭尸后搀扶孙策离去。
他本有自己的客房,大概车行几日同住在孙策房里住习惯了,回房后才意识到这是孙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小茶几、半身柜、双耳杯、老虎娃娃……里面的铺陈与他亲昵又疏远,大概怕自己窥探了私密,把孙策扶上床后周瑜起身急走,又被孙策给拉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瑾。”往日神采奕奕的孙伯符,竟在双眼的泪痕下被灯火映出形销骨立的样子。他眉骨颇深,本一双剑眉星目,如今瞧来却摧煞了周瑜的心肝。他走不动了,坐在床旁,静静瞧着没了爪牙的江东幼虎。孙策又唤了一声:“公瑾。”
他早早地止了哭,只是泪痕在,被他眼窝映成了深深的钩子,狠狠盯着周瑜那张肃静的脸。他道:“我们孙家是小人物。我爹拼了命地跟武林世家打擂台,终于拼得了一亩三分地,就连这也要被那帮伪君子脏掉。”他上身躺倒在塌上,不知气恼还是释然,继续道:“我这样说你不会笑我吧?我现在蹭蹬穷途,但终有一日……”他捏紧了手中拳,少年蓬勃的野心却如流沙,再如何攥紧也一滴滴落下来,以致他道不出最后的独白:“终有一日……”
周瑜沉默不语,却陪他一并躺下,如二人总角时夜游遥望星津。他瞥了一眼孙策,这江东猘儿,竟何时偷偷磨起了初生的凶爪。他直看向天,道:“你记得十六岁时,杨家小公子和我比武赢了,那些人背后说我什么吗?”孙策一怔,道:“记得。”
他们十六岁时,参加少年武擂,在周家主场,双双崭露头角。那时弘农门杨氏也来了个后生,天赋卓绝,拔得头筹,叫作杨修。杨修屡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