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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大明宫(1 / 2)

《墨锁》

王献之在《鸭头丸帖》里藏了半片银杏叶,墨色洇过叶脉时,突然想起父亲王羲之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永和九年的兰亭序,我终究没写完。"那些被岁月啃食的笔锋,此刻在宣纸上化作游动的蝌蚪,却始终游不进父亲未说破的心事。东晋的月光透过窗棂,将父子俩的影子钉在案头,像两枚未盖全的印章。

李清照数着《金石录》的残卷,青瓷笔洗里浮着半块松烟墨。她蘸墨时忽然顿住——这墨是赵明诚临行前磨的,如今已凝成琥珀色的块垒。当"寻寻觅觅"的词句在唇齿间打转,她抓起狼毫狠狠戳向宣纸,墨点溅落处,竟与当年在归来堂争执时打翻的茶渍,凝成同样的暗斑。那些被金石压碎的月光,终究在词牌里长出了新的年轮。

八大山人在南昌城外撕画那日,赣江的浪头正撞碎在礁石间。他将最得意的《河上花图》扯成碎片,任墨色在积水里晕开成污渍。画中荷花颗颗带刺,原是他用狂草笔法勾勒的骨节。三百年后,有画家临摹残卷时被刺破指尖,血珠滴在"墨点无多泪点多"的题款上,竟与当年八大山人呕出的那口鲜血,凝成同样的绛红。原来最浓的墨色,也沾不透被国破家亡浸透的心事。

敦煌藏经洞的《心经》背后,有页被撕去的残纸。考古学家用紫外线照射时,显出用隐墨写的偈语:"色即是空,然空处皆泪。"这行字像道旧伤,每当朔风掠过莫高窟的九层楼,便渗出墨色的血珠。玄奘带回的贝叶经终是译不尽心中经卷,那些被西域风沙磨钝的笔锋,此刻在残纸上化作问号,却永远等不到答案。

徐渭在青藤书屋发狂那夜,绍兴的梅雨正腐蚀着《墨葡萄图》。他将自己最得意的笔触扯成碎片,任墨色在积水里晕开成污渍。画中葡萄颗颗带刺,原是他用狂草笔法勾勒的骨节。四百年后,有画家临摹残卷时被刺破指尖,血珠滴在"半生落魄已成翁"的题款上,竟与当年徐渭呕出的那口鲜血,凝成同样的暗红。原来最暴烈的放肆,往往始于最深沉的缄默——就像火山在沉默中积蓄的能量,终会喷薄成改天换地的岩浆。

朱淑真在断肠谷的茅屋里烧诗稿,火光中跃动的"宁可抱香枝上老"突然刺痛双眼。她抓起酒壶灌下,醉眼朦胧间看见魏玩在《断肠集》里徘徊。这位被礼教缚住双足的女子,至死都攥着那方从未送出的锦帕,帕上绣的并蒂莲,针脚早已被泪水泡得模糊。当火焰吞没最后一缕丝线,窗外忽然飘进《钗头凤》的调子,那是陆游与唐琬在沈园隔空的和鸣,刺得她心头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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