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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认知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浇熄了他大半的怒火,只剩下细细密密的疼惜和后悔。
是了,他的阿云,即便换了身份,骨子里还是那个会为了他在沉渊与人拼命的小丫头,她怎会真的舍弃他?
她写这封信,袒露身份,陈述利害,已是将最大的秘密和信任交付于他。
她留下勋名,虽有私心,却也确是为了阻止更大的灾祸。
他竟只顾着吃味,忽略了她的艰难处境和良苦用心。
纪伯宰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胸腔中那团郁结的闷气仿佛也随之消散了些许。
他低头,看着手中被捏得有些皱的信纸,动作轻柔地将它抚平,重新细细折叠好,小心翼翼地纳入怀中,贴近心口的位置。
那里,揣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也揣着她那份沉甸甸的,未曾明言的信任与托付。
至于那只碍眼的狐狸……
纪伯宰眸色转深,指尖在袖中轻轻摩挲。
既然他并不会做出伤害他的阿云之事,那么暂且留着,也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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勋名在无归海藏书阁的内室待了不过半日,眉宇间便已凝起了显而易见的躁意。
此处虽陈设清雅,窗外水光潋滟,却终究不是他的登仙楼。
狐狸最爱窝居在自己的地盘,对其他地方更多的则是排斥。
他的目光扫过正在一旁为他斟茶的沐心柳,他终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刚醒不久的沙哑慵懒。
勋名此地水汽过重,哪有登仙楼半分舒坦。
他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的刺绣,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勋名我的伤已无大碍,何必在此处耗着。
勋名心柳,随我回去可好?
勋名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寻来。
沐心柳执壶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随即垂下眼睫,将斟好的茶轻轻推至他面前。
她并未立刻回应,只是抬起脸,眼中漾起一层薄薄的水光,唇色也似比平日淡了几分,声音细细弱弱的。
沐心柳将军是嫌弃我这里简陋,住不惯么?
她微微偏过头,抬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