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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安二年,冬深雪重。
六岁的萧若风蜷在冷硬的床榻上,脸颊烧得通红,唇瓣干裂起皮,每一次呼吸都扯着喉咙发疼。
十三岁的萧若瑾守在他床边,用浸了冷水的布巾一遍遍敷他额头,可那热度丝毫未退。
屋里炭盆将熄未熄,寒意从四面八方渗进来。
太医请不动。
他们兄弟二人母妃早逝,母族式微,在这宫里,连个得脸的太监都敢给他们脸色看。
萧若瑾去太医院求了三次,次次被敷衍赶回。
第三次,他站在太医院门外那棵光秃秃的老树下,看着漫天飞雪,忽然转身回屋,抽出墙上挂着的装饰佩剑。
剑未开刃,沉甸甸的。
他握紧剑柄,冒雪又往太医院去。
若再请不动,他便以皇子之血,溅在那朱红大门上。
总归要闹出动静,闹到父皇耳中,闹到有人肯来看一眼他的弟弟。
雪没脚踝,他走得急,在太医院门前那截结了冰的台阶上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一只手从旁伸来,稳稳扶住了他胳膊。
萧若瑾抬头。
是个小姑娘,瞧着不过五六岁,裹着雪白的狐裘兜帽,小脸冻得微红,一双眼睛却极亮,澄澈得像琉璃。
她身后跟着两名宫装嬷嬷,神色恭谨。
【江亦雪】: 你拿剑做什么?
她声音软糯,带着点好奇,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剑上。
萧若瑾抿紧唇,没说话,想抽回手,她却没松。
【江亦雪】: 你要杀人吗?
她问得天真,眼神却清凌凌的,仿佛能看透他心底那点孤注一掷的绝望。
萧若瑾喉咙发哽。
【萧若瑾】: 我弟弟病了,很重。
【萧若瑾】:太医不肯来。
他声音沙哑,握着剑的手指骨节泛白。
小姑娘眨了眨眼,松开了扶他的手,转身对身后嬷嬷说了句什么。
那嬷嬷点头,快步走向太医院大门,递了块牌子。
不过片刻,太医院院正便匆匆迎出,躬身行礼。
【江亦雪】: 去看看吧。
她对萧若瑾说,语气自然得像在吩咐自家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