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美人立在晨光之中,她垂眸时睫毛覆着霜色阴影,脖颈处凝着层近乎透明的冷光,像是把冬夜里的月光碾碎了,再用雪水调和着敷在肌肤上。
分明就是一个从内到外都冷极了的美人,如无意外,怕是会永远立于高岭之巅,不可攀折。
可张正分明感觉到了,阿蕴唇角轻扬的刹那,仿佛初春第一缕融雪渗入冻土。原本冷冽如霜的眉眼突然泛起涟漪,像是千年不化的冰川裂开细缝,泄出粼粼波光。
眼尾的冷粉在笑意晕染下,化作初绽的山茶花,睫毛颤动时抖落的不是寒意,倒像是簌簌的雪绒。
好似落到了他的心尖上,连眨眼都舍不得,看的柳蕴更高兴了。谁不喜欢自己的心上人更喜欢自己一点呢,无论哪一方面。
那抹笑意从眼角漫到唇边,苍白的唇色泛起淡淡粉意,如同覆着薄霜的红梅在暖阳下舒展花瓣。
两人的距离不经意间缩短,柳蕴的感情很大方,广袖不经意拂过案上青瓷,鬓边银簪垂落的流苏,都随着她的浅笑轻轻摇晃,恍若檐角将坠未坠的冰棱,被春风吻得酥了半边。
“我喜欢阿蕴,之前规行矩步恐怠慢了阿蕴,可如今我若不说,怕是会终生遗憾。”
说着,手愈加攥紧了她腕间垂落的丝绦,两人一步一步的互相靠近,玄色的衣摆扫过满地落英碎玉,喉结滚动间,张正觉得声音都烫极了。
可他半分不曾后退,柳蕴看着他执起她指尖,掌心温度透过锦帕漫上来,眼底星河翻涌。
“如今阿蕴这般可是愿意允了我。”明明耳根都已经红透了,却偏偏依旧执拗的盯着她,源源不断的热意透过锦帕传过来。
柳蕴忽而笑了起来,伸手扯下了锦帕,他的手是难得的温热,玄色的衣袖和湖蓝色的披帛交缠在一起。
“那枚玉佩不是张家主母的吗,阿正莫不是不认了。”柳蕴说的是自那日最后一次疗伤,确认他的身子完全好了,他郑重的交到她手上的。
这个傻子,就连表达喜欢,都要确定不会给她带来牵累,可家人于她而言,从来都不会是牵累啊。
“原来阿蕴一直都知道,终是允了我。”带着些许感叹的话语传来,混着些不明显的戏谑。
柳蕴却一点都不惧,她得到过许多偏爱,便也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爱意。
“自是允了的,我的……阿正。”
目光相撞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