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荒的事情传扬开来,朝野震荡,在民间却是奔走相告,在百姓的眼里,北荒军都是畜牲,已经不能算在人的范畴之内。
无数人出现在大街之上,哭着,笑着,在笑将来的美好日子,在哭自己见不到阳光的亲人。
就连还有意见的朝臣都不敢说话了,他们从没有哪一刻认知这么清楚。
王权容华,不是一个好人,行事毫无章法规矩,也向来随心所欲。
暮色将坠未坠时,天边的霞光正把青灰色的城楼染成一片暖金。
王权容华立在女墙畔,广袖垂落时,袖缘那圈用银线绣的缠枝莲纹随晚风微动,像是要从素缎上飘起来。
她的常服是极淡的雨过天青色,领口用孔雀羽线绣出半开的芙蓉,针脚密得能数出每片花瓣的脉络,腰间系着同色宫绦,坠着一枚羊脂白玉环,走动时只余极轻的碰撞声,落在这城楼的寂静里,倒比远处的军号更清晰些。
身侧的李沉舟亦是一身月白的常服,料子是江南新贡的暗纹绫罗,若仔细看,便能发现衣料底色里织着细如发丝的云纹,唯有在霞光斜照时才会透出浅浅的银辉。
他袖口绣的是墨竹,竹叶边缘用石青勾了细边,抬手时便如竹影摇风,腕间一串墨玉珠子随动作轻转,与王权容华的玉环遥遥相和。
两人都没说话,目光越过城下绵延的长街,落在那支正从地平线处涌来的队伍上。
先是一面玄色大旗破了暮色,旗面上“吴”字绣得遒劲,被风卷着猎猎作响,紧接着便是甲胄的冷光——那是吴家军的玄铁铠,即便在昏光里也泛着沉冷的光泽,队伍却齐整得像用尺子量过,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竟踩出了同一种节奏,从远及近,震得城楼的青砖都微微发麻。
“吴喆这次倒是比预期快了三日。”李沉舟的声音很轻,目光却没离开那支越来越近的军队,他看见队伍最前方的将领勒住马缰,玄色披风扫过地面,露出甲胄下沾了些尘土的常服,显然是刚从战场上下来,连换衣的功夫都省了。
这是他曾经无比渴求的场面,如今终于实现,天下百姓不再为战争烦忧,再无性命之忧。
“等事情了了,我带你回家。”
王权容华鬓边的步摇微微晃了晃,手在袖子的遮掩下勾了勾他腕间的珠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