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六十一年冬,京城的寒风裹挟着肃杀,刮过巍峨的宫墙与寂寥的街巷,似乎要将最后一丝暖意也彻底吞噬。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氛沉甸甸地笼罩着京城,勋贵官宦之家皆门户紧掩,往来的车马也失了往日的喧嚣,只余下辘辘轮声,透着一股非同寻常的小心翼翼。
夏府内,虽依旧炭火充足,暖意融融,但氛围也难免染上了外间的凝重。夏威连日来归家甚晚,即便回来,眉宇间也锁着挥之不去的沉郁,与辉发那拉氏在内室低声商议时,连夏冬春依着时节精心炖好的温补汤羹,都只是略动两勺便搁下了。夏青云在军营中的值守也变得异常频繁,甚至数次夜不归营。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紧张,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畅春园那位老皇帝的状况,恐怕已到了极其严峻的地步。
十一月十三日深夜,万籁俱寂之中,急促如催魂的马蹄声与低沉哀恸的景阳钟鸣,骤然撕裂了京城的宁静,一声声,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口。夏冬春自睡梦中惊醒,拥被坐起,侧耳倾听那绵长而悲凉的钟声,一声,又一声……她闭上眼,心中一片澄澈:一个缔造了盛世、也见证了无数暗流汹涌的时代,就在这寒夜里,悄然落幕了。
次日,哀诏颁下,确认了那个所有人早已猜到却不愿相信的消息:康熙皇帝龙驭上宾。举国哀悼,禁宴乐、绝嫁娶,京城内外,顷刻间一片缟素。
夏府上下也迅速换上了素服,府内撤去所有鲜艳陈设,气氛悲戚而肃穆。夏冬春跟着母亲和嫂子,依制进行着各种繁复的祭奠仪式,她低眉顺目,举止哀戚合规,心中却如明镜般透亮。这不仅仅是对一位帝王逝去的哀悼,更意味着权力格局即将迎来天翻地覆的洗牌。那位曾在潜邸时,因父亲依她之言悄然释放过善意、以“孤臣”形象隐于朝堂的雍亲王胤禛,即将踏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国丧期间,朝局暗流汹涌,人心浮动。诸皇子及其党羽的动向成为所有人暗中关注的焦点,各种真伪难辨的流言在阴影里滋长蔓延。夏威在此期间,更是将“谨言慎行”四字刻入了骨髓。他严格遵守国丧礼仪,闭门谢客,除了必要的公务,绝不与任何可能沾染派系的人员私下往来,将“纯臣”的本分践行到了极致。他深知,在这新旧交替的惊涛骇浪中,一丝一毫的行差踏错,都可能将整个夏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雍正帝的登基并非一帆风顺,关于其得位不正的窃窃私语如同幽灵般在朝野上下徘徊。新帝甫一即位,便展现出与其父宽仁截然不同的冷峻与铁腕,以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