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雨虽未曾与这位谢家的“少年医师”有过交集,但她的名号,在暗河内部早已如雷贯耳。
其声名之盛,丝毫不逊于他与苏昌河。
一切,都源于她那在此地看来堪称离经叛道的生存方式——
不事杀戮,专司救人。
在这等以杀伐为生的地方,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
暗河中人,从无选择活法的权利,他们生来便是他人手中的利刃,只为收割性命而存在。
即便身为谢家医师,她也无法完全避开提魂殿派发的刺杀指令。
然而她偏偏另辟蹊径,以“任务”为诊金——每每救人,便要“被救者”替她完成一次提魂殿的任务,以此作为回报。
时至今日,她那双本该执刀的手,竟真未沾染过半滴鲜血。
于提魂殿而言,只要任务达成,过程并不重要。
加之谢星眠背后站着谢七刀这尊大佛,纵使有人心有不忿,也终究无可奈何。
更何况,暗河之中本就医者稀缺,仅有的也多出自慕家,而慕家之人,往往更精于制毒,而非救人。
这位谢姑娘,便以这般特立独行的姿态,在这片血腥泥沼中,为自己挣得了一方立足之地。
今日一见,她周身的气韵,果然与暗河的阴戾格格不入。
非但没有杀手惯有的阴鸷与煞气,反而透着一股近乎剔透的平和。仿佛她始终行走于阳光之下,而非囚于这片暗无天日之地。
“苏暮雨。”
她清凌凌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怕苦么?”
一个对杀手而言,毫无意义,甚至堪称荒谬的问题。
苏暮雨冷峻的眉眼却在不自觉间柔和了稍许,看着她专注挑拣药物的侧影,低声应道:
“不怕。”
话音落下,他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又补上了一句近乎多余的真话:
“但......不太喜欢。”
谢星眠敛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他,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讶然,随即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你还挺诚实的。问什么,答什么。”
她递给苏暮雨一瓶伤药,让他留着自用。然后示意苏暮雨将昏迷的苏昌河安置在靠墙的病榻上,随即取来一卷细韧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