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
“行了行了，别跟我煽情。”学姐打断她，语气重新变得利落。
“这事儿靠你一个人肯定不成。这样，我这边认识几个做助学项目的朋友，帮你打听打听，像他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正规的帮扶渠道或者手续。还有，你家里那边，必须沟通好，这是最基本的保障，懂吗？你不能头脑一热就大包大揽。”
“嗯，我明白。”
“那个孩子本人，还有他家里人，态度明确吗？尤其是他监护人，同不同意？”
“我明天会去跟他姑父谈。”沈眠说，心里其实没什么底。
“做好被刁难、被讹钱的准备。”学姐提醒，“有些人，眼界就那么宽。还有，跟那孩子也把话说清楚，这不是施舍，他得有心理准备，外面的路不好走，压力会很大。”
“我会的。”
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学姐才挂了电话。沈眠握着发烫的手机，心里的纷乱稍微理清了一点点。
她坐回桌边，抽出纸笔，开始罗列明天要做的事：上最后一课、找李雾的班主任和校长了解情况、去李雾姑姑家跟他姑父谈、如果谈不拢该怎么办的预案、需要准备哪些材材料……
写着写着，她停下笔。
窗外的风好像停了，村子里最后几盏灯也熄灭了，一片寂静。
她真的要把这个叫李雾的少年，从这片生养他又困住他的大山里带出去吗？
带出去之后呢？
她自己的生活尚且是摸着石头过河，能给他铺一条什么样的路？
无数个问题涌上来，没有答案。
她想起自己决定来支教时，跟老爸大吵一架。老爸说她理想主义，不懂现实残酷。她说老爸眼里只有钱，不懂什么是值得。
现在，她好像正在把自己推向一个更“理想主义”、更“不懂现实残酷”的境地。
可是，当李雾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说我能跟您去城里吗的时候，她心里有个声音无比清晰，值得。
哪怕前路未知，麻烦缠身，这一刻，她选择相信这个值得。
沈眠吹熄了蜡烛。
屋里瞬间陷入黑暗。她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然后摸索着爬到那张硬板床上，拉过带着皂角清气的薄被。
明天，会是漫长的一天。
睡意迟迟不来。她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