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初歇,郊野的潮气卷着腐叶味,从庙门破窗里一股脑灌进来。庙顶的瓦片缺了大半,月光像碎银漏下,照得佛龛前缺胳膊少腿的石佛愈发阴森。
雷梦杀带着三人掠空而来,落地时衣袂带起的风把枯叶掀得哗啦作响。他拍了拍衣摆上的水珠,冲身后抬抬下巴:“到地头了,进吧。
破庙门轴吱呀一声,惊起檐下一群雨鸦。庙内,半截残烛摇曳,火舌抖得像随时会咽气。雷梦杀大马金刀往供桌上一坐,翘起一条腿,冲三人咧嘴:“规矩,先报名号。”
百里东君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抱拳道:“白东君。”司空长风把长枪往地上一点,抱拳却不低头,脊背挺得笔直:“司空长风。”云卿站在两人半步之后,声音淡得像夜风拂过刀锋:“云卿。”
雷梦杀“啧”了一声,目光在三人脸上依次刮过,最后停在百里东君脸上,笑得牙尖嘴利:“如今探子取名都这般讲究?白东君、司空长风……听着倒像世家公子哥出来游湖。还有——”他视线往下一滑,落在云卿身上,“老七怎么在探子里夹带个小姑娘?”
云卿微微抬眼。
那一眼里的凉意,比破庙穿堂风还利三分。雷梦杀后背的汗毛集体起立,忙不迭摆手:“别误会!我不是瞧不起姑娘家!我只是——”他指了指云卿的个头,“十四五岁吧?半大孩子!把你扔这龙潭虎穴,背后那指使的人——真不是个东西!”
“你说谁不是东西?”百里东君一把推在他肩头,动作不大,却推得雷梦杀身子晃了晃。少年瞪圆了眼,像只炸毛的小豹子:“我告诉你,天下就没有比我更好的老板!对吧,云卿?”
云卿“嗯”了一声,尾音轻得像羽毛,却足够让百里东君的尾巴翘到天上去。
“听见没?”他得意地冲雷梦杀扬下巴,“我店里俩伙计——”他指了指司空长风和云卿,“一个比一个懒,活儿全是我干!我还管吃管住,顿顿有肉!你说,我上哪找这么好的东家去?”
雷梦杀嘴角直抽,抬手往自己嘴上拍了一巴掌:“得,当我放屁。说正事——”他身子前倾,烛光在眸里跳,“你们这几日,在城里摸到啥消息?”
百里东君眨眨眼,一脸茫然:“什么消息?”
司空长风也皱眉:“雷兄指哪一桩?”
雷梦杀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缓缓扫过两人——一个满脸写着“我啥也不知道”,一个眼底清澈得能照出佛龛前那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