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
“姑娘,怎么个算法?”
声音平平,尾音却往下压,带着账房先生特有的、对数字的傲慢。他眼角余光扫过云卿单薄的肩,仿佛已看见她在一串庞大数目前溃不成军的样子。
云卿只抬了抬手,指尖在虚空轻轻一划,像拨开一挂无形的珠帘。
“请先生出题。”
她声音清朗,眸底充满了自信。
林平嘴角往下耷拉,算是笑过,转身朝屠爷一揖:“既如此,便请屠爷作个见证,也省得外人说我欺负小姑娘。”
屠大爷哈哈一笑,汗珠顺着腮帮子滚进络腮胡里,他随手一抹,大掌拍在案几上,震得算盘珠子哗啦啦一阵乱颤。
“成!那就一局定胜负。谁算的又快又准,谁就赢”
柳月微微侧身,斗笠纱帘被灯火透得半明半昧,像一弯冷月悬在沸腾人海上。他没开口,只以扇柄轻敲阑干,一声,两声,三下——似替更漏先数了节拍。
“第一局,盘口昨日酉时至亥时,三楼天字席共开六十六局,轮盘三十二、骰子三十四,其中和盘三,走盘七,跳盘一——”
屠大爷声音又干又快,数字连珠炮似地从喉咙里蹦出,账簿上的墨字在他指下排成黑压压的阵列。其他人听得眼角直抽,柳月却不动,只微微低头,像在听雪落。
云卿站着,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待屠大爷最后一个“盘”字落地,她忽然抬手,指尖在虚空轻轻一点,像拨动了一粒看不见的算珠。
“六十六局,总进筹一万三千四百二十七两六钱三分,出局一万零九百八十四两四钱,台子抽头二千四百四十三两二钱三分——”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透,像一串冰珠子滚进热油锅,炸得满台寂静。林平指尖一抖,还在计算的手停了下来,看向云卿眼底都是不可置信。
屠大爷猛地转头,冲身后小厮吼:“拿算盘!”
小厮连滚带爬捧来一柄红木大算盘,屠爷五指一抓,“噼啪”拨得山响。珠阵起落间,他额上汗珠愈发亮,像给铜灯镀了层油。半晌,他“啪”地按下最后一子,抬头,嗓子发干:
“……分毫不差。”
林平猛地站起,椅子“咣当”倒地。他嘴唇发颤,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干涩的“你……”。屠爷的算盘还悬在半空,像被雷劈了的鸟,忘了扑棱。
柳月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