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日头薄得像一层米浆,从客栈窗棂里淌进来,落在云卿的筷尖。她正慢条斯理地拆一只蟹黄汤包,金黄汤汁顺着面皮裂口滑进瓷匙,像晨雾里涌出一轮小月亮。
“吱呀”一声,楼阶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百里东君顶着两盏青黛色眼圈晃下来,发尾翘起,衣襟半敞,锁骨下还粘着一片可疑的枕巾絮。他先打了个绵长哈欠,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到云卿对面,手指在桌下偷偷掐自己大腿——逼自己清醒。
云卿昨夜偷溜出去的时候专门等到百里东君谁着才走的,可他现在却一副熬夜的模样,那只能是他在自己出去的时候醒了并在没有睡着。
云卿抬眼,声音含着汤包热气:“怎么了一夜没睡?”
“太激动了。”百里东君扯了个笑,眼睛却往旁处飘,不敢对上她的视线,像怕被她一眼看穿。实际上,他余光里全是云卿:她怎样用指尖揩去唇角一点油,怎样把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又怎样把拆下的包子褶整整齐齐码在盘边——所有动作,在他心湖里投下一圈又一圈涟漪。
一顿早饭在诡异的安静里结束。云卿擦嘴起身,百里东君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抓起一个花卷,追着她背影往外跑。
终试场地设在千金台偏厅。柳月依旧轻纱斗笠,声音却带着早起微哑:“尹落霞——尹落霞——”
无人应答。台下考生窃窃私语,像一群被搅了窝的麻雀。柳月眉尾轻挑,连续三声后,便散漫地挥了挥手:“视为自动弃考,继续吧。”
百里东君踮着脚张望,小声嘀咕:“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
尹落霞被云卿杀了连尸体都被挫骨扬灰了,当然来不了了,甚至诸葛云也来不了了,但云卿不会傻的把这件事说出来。
云卿站在他身侧,阳光把她的影子投到他靴面上,像一条无声的枷锁。“怎么,你关心她?”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锋口,“对她感兴趣?”
“我哪有!”百里东君吓得双臂立刻放下,花卷掉地滚了两圈,沾满尘土。他急得耳根通红,“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云卿侧过脸,睫毛在晨光里镀上一层金,声音低下去,像贴着他耳廓,“好奇她为何突然消失……”
云卿靠的太近了,百里东君感受得到她的说话声撒在自己耳边,耳廓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怕被云卿发现,连忙把头扭到一边,不让云卿发现自己的异样,“云卿,你乱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