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死一样的静。
金砖地缝里渗着夜露，像一层薄冰，把人的影子牢牢冻住。皇帝背手立在龙案前，明黄袍角纹丝不动，只一对眸子燃着暗火——那是独属于帝王的、被触碰了逆鳞后的暴虐。
“再说一遍。”他声音不高，却压得人耳膜生疼。
刑部尚书跪在地上，额头紧贴金砖：“启禀陛下——青王殿下，暴毙府中，火场遗尸，面目全非。然现场拾得令牌一枚，瑾玉王府徽记，铁证如山。”
令牌被双手高举过顶，赤金符印在烛光下刺目得像一滩新血。皇帝只看一眼，便冷笑出声：“好，好得很！朕的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凶手倒替朕省了储位之争！”
“押萧若瑾！”他蓦地转身，袖袍扫落案上玉镇，碎声清脆，惊得太监宫女齐刷刷跪了一地。
——
消息飞出宫墙时，萧若风正打马过御街。马蹄铁敲在青石板上，火星四溅，却及不上他心头焦火。哥哥被锁拿、令牌作证的传言像乌鸦盘旋，他一路冲进宫门，一路喊冤，直到跪在御前，额头重重叩在金砖上。
“皇兄冤枉！儿臣愿以性命作保！”
皇帝俯视他，眼底血丝如蛛网，声音却诡异地柔和：“若风，朕信你，可朕也信证据。”他抬手，将刑部折子掷到萧若风脚边，“继续查！”
萧若风为证明萧若瑾的清白，也动用自己这边江湖势力
于是两路暗潮同时涌动——
刑部的差役如狼似虎，沿着令牌线索撕开口子：私铸的兵符、暗通的盐引、与南疆蛊师的往来书信……一条条被摊在灯下，像剥开一条腐烂的蟒蛇，露出森森白骨。
萧若风则带着瑾玉王府死士，昼夜兼程，反溯青王死因：火场焦骨胸骨尽碎，分明先遭内力震断；青王指甲缝里残留紫绸纤维，正是青王近侍所穿；而那位近侍，三日前竟秘密领过瑾玉王府的银票……
证据越翻越沉，像一块巨石，把萧若瑾一点点压进深渊。
当夜，御书房灯火通明，皇帝手边堆满新呈上的折子，他一份也不翻，只盯着烛火出神。火光在他眸里跳动，映出一张扭曲的影——那是帝王对权力的洁癖：朕可以给，你不能抢。
“瑾玉王，废为庶人。”
金口玉言，无勘无审，甚至不给辩白。
刑部尚书跪伏在地，冷汗浸透官袍，却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