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苏玉盈刚推开内室的门,一团红影便“嗖”地从眼前窜过。定睛一看,是启晏穿着大红锦缎小袄,正手脚并用地在波斯地毯上爬,胸前那枚白玉长命锁随着动作晃来荡去。
“承煦快看!”
正在系腰带的萧承煦闻声转身,启晏已爬到紫檀木书案旁,小手掌“啪”地拍在摊开的兵书上。萧承煦疾步上前,却见儿子仰起粉团团的脸,冲他咧开刚冒出两颗小米牙的嘴,含糊地发出:“父……父……”
萧承煦整个人顿在那里。苏玉盈看见丈夫眼眶倏地红了——这个曾被箭矢贯穿肩胛也不曾皱眉的男人,此刻竟颤着手蹲下身,极轻极缓地将儿子拢进怀中。
“再唤一声?”他的声音软得不可思议。
启晏却扭动着,小手伸向案上的毛笔。萧承煦会意,当即抱着他坐到案前,大手裹住那只肉乎乎的小手,在宣纸上留下一道歪斜的墨痕。
“这是启晏的头一幅墨宝。”萧承煦郑重地吹干墨迹,转头对苏玉盈笑,“得裱起来,挂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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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端午,府中处处是艾草清苦的香气。苏玉盈在屋内缝香囊,忽听院里传来一阵低呼。她提裙出去,只见萧承煦单膝跪在草地上,启晏摇摇晃晃地站在他张开的双臂之间,正试探着迈出步子。
“王妃!小世子会走了!”老嬷嬷擦着眼角喊。
萧承煦保持着护卫的姿势,目光紧跟着儿子蹒跚的脚。启晏虎头鞋的小底在青石板上留下湿印子——昨夜才下过雨,地上还汪着水。苏玉盈正要上前,萧承煦已脱下外袍铺在潮湿处,自己只着中衣跪在那里。
“来,到爹爹这儿来。”他柔声唤,眼角笑纹里盛着晨光。
启晏最终跌进父亲怀里时,萧承煦将他高高举起,笑声惊飞了檐下的燕子。苏玉盈忽然想起那枚刻着“海晏河清”的玉锁——此刻日光穿透白玉,在父子俩欢笑的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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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后,启晏染了风寒。萧承煦彻夜守在小床边,用银匙一点点喂药。苏玉盈半夜醒来,见丈夫正用温热的丝帕轻拭儿子额角的汗。烛火将他紧锁的眉头映在纱帐上,像一幅凝着忧思的水墨。
“让我来罢。”她轻声道。
萧承煦摇头:“你白日已够劳神。”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说过……要学着做个好父亲。”
启晏病愈那日,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