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灌江口的喧闹也渐渐沉寂下来。
杨戬换下了那身喜庆的红底婚服，换上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他独自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周身萦绕着一股与白日截然不同的清冷气息。
石桌上，嫦娥仙子送来的那盒月饼还静静地摆在那里，无人收去。月光如水，洒在描金的食盒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晕，与他身上的月白长衫相映，更显得他形单影只。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食盒冰凉的表面，眼神却异常阴沉。白日里哪吒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玉帝下旨，不准任何神仙前来道贺。
这不仅仅是禁令，更是一种公开的羞辱。他杨戬要娶亲，三界之内，竟无一位神仙敢来观礼。
他想起灵昭收到寸心和天蓬礼物时，强装欢喜下那一闪而过的失落。这场他曾承诺要风风光光的婚礼，如今却成了一场可能无人问津的闹剧。
杨戬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恨天庭的霸道，更恨自己让灵昭受了委屈。
灵昭也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衣裙，广袖蹁跹，悄无声息地走近庭院。
她一眼就看到了石凳上的杨戬。他正仰着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侧脸在月光下显得轮廓分明，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落寞。
他手边的石桌上，静静放着嫦娥送来的那个红色描金食盒。他的手甚至还搭在食盒上，无意识地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盒面。
一瞬间，寸心那句“杨戬和嫦娥卿卿我我”的闲话，像一根细小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灵昭的脑海。
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觉得自己真是小题大做。杨戬心里正因为天庭的禁令而烦闷，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拿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去烦他？
可是，不问，不代表不想。那句话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总是在她以为已经忘记的时候，又阴魂不散地冒出来。
她的目光从杨戬身上移开，望向天边的一轮明月。
忽然，她想起了那天除掉剑门山巨蟒时的情景。巨蟒吐出的黑雾制造了一个无比真实的幻境。
幻境里，杨戬身着白衣，负手立在月华下，映着月光，侧脸轮廓冷冽却柔和，正抬眼望着天边。
忽然，广袖蹁跹的身影从月光里飘来，径直走到杨戬身侧，与他并肩望着月。
那身影是嫦娥吧。
灵昭的心猛地一沉。眼前的景象，竟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