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久久站在杨府门外,却没有迈进去的勇气。
晚风卷着庭院里的落叶,吹在他冰凉的衣襟上。朱红府门就在眼前,他却抬不起脚,只觉得隔着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院内很静,只有檐角风铃偶尔响一声。他猜不准灵昭醒没醒,心里又慌又乱。
既盼着她醒,能亲眼确认她平安,又怕她醒了,要面对她眼里的恨意。
天蓬那声绝望的长啸还在脑海中没散去,他不敢想,要是灵昭知道天蓬因他牵连,从元帅变成了猪面人身的模样,知道她亦兄亦父的人因为他落得这般下场,会怎么跟他决裂。
本来就因为孩子的事结了仇,再添上这一笔,他要怎么面对她?
他抬手碰到微凉的门环,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推开了门。
一推开门,他就被满院子的白布条打了眼——那是灵昭为未出世的孩子挂的孝,白得刺眼。
正堂里,梅山兄弟、杨婵、玉鼎真人和哮天犬都坐着,一个个面色凝重,不住地叹息,目光还时不时瞟向灵昭紧闭的卧房,满是担忧。
府里静得出奇,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他放轻脚步往里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主人!你终于回来了!”哮天犬率先站起身跑到他身边。
走到正堂门口,杨戬沉声问道:“灵昭她……醒了吗?情况怎么样?”
话音刚落,满室的叹息声骤然停住。
梅山老六开了口,声音低沉又带着无奈:“醒了有几天了,不吃不喝,披麻戴孝。”
杨婵红着眼眶补充道:“二哥,嫂子身子还虚,我们想进去送点吃食,都被她拦在了门外。”
玉鼎真人捋了捋胡须,重重叹了口气:“她亲手挂上孝布,几天几夜也不知道有没有睡过觉,还不跟任何人说话。你……还是劝劝她吧,再这么耗下去,身子迟早要垮。”
杨戬站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不吃不喝、披麻戴孝,这八个字像重锤般砸在他心上,让他原本就沉重的愧疚,又添了几分窒息的疼。他望着灵昭紧闭的卧房门板,指尖攥得发白,终究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离房门还有几步远时,一道淡白色的结界突然亮起,挡住了他的去路。
“灵昭,”他对着门板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不能拿自己的身子赌气。多少吃点东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