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一个积弊甚深的国家,只能从最艰难的地方下手。
那就是整个官僚系统。
新政的修正,其实已经并不重要了,赵孝骞一开始就对新政修正抱着消极态度。
问题的根源,不是把新政里的弊处改过来。
再完善的政策和法律,若是执行它的人有问题,落实到民间终究还是会成为百姓怨声载道的恶政。
然而赵孝骞又不能指望天下的官员个个廉洁奉公,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历朝历代,贪墨与不作为才是官僚的本色,数千年没变过。
那么,让天下的官员脖子上随时悬着一柄利剑吧。
它能让官员在想伸手的时候,考虑到后果的严重性。
当然,赵孝骞很清楚分立监察权这件事推行不易,肯定会遇到很多阻力,毕竟这次动了太多人的蛋糕,朝堂无论新党还是旧党,心底里都不会赞同他的决定。
也就是说,他将面临的是整个朝堂的反对,也包括地方官员和权贵地主集团。
或许,真的如他所说,到了该动屠刀的时候了。
一手握皇权,一手握屠刀。
无论杀多少人,这件事是一定要推行下去的。
永远不能相信人性,唯有长久稳固且成熟完善的法律和制度,才能压制人性里的恶,直至千秋万代。
政事堂的这次朝会,君臣几乎算是不欢而散。
但赵孝骞的态度很坚定,无论如何,朝廷都要加重对官员的监察力度,把监察权从两府三司的体系中独立出来,形成一个单独的,只对皇帝负责的体系。
…………
回到福宁殿,赵孝骞的心情有点闷。
朝堂上跟那些老狐狸斗心眼儿,实在耗心神了,他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充其量只是一只小狐狸,跟一群老狐狸掰头,道行方面还差点火候,也不知这些老狐狸会以怎样的方式反对他。
郑春和悄悄走进殿内,见赵孝骞满脸疲惫,不由上前关心地道:“官家可要用膳,或是安寝?奴婢乞官家保重身体,切莫像先帝那样……”
赵孝骞笑了笑,道:“朕比谁都爱惜自己的身体,呕心沥血那种事,朕是决计不会干的,饿了就吃,累了就睡,天大的事都扔一边。”
揉了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赵孝骞突然起身,道:“老郑,给朕更衣,扮成富贵公子的模样,带上钓竿,朕要出宫去汴河边钓鱼。”
郑春和一惊,小心地道:“官家万乘之尊,冒然出宫恐怕……”
赵孝骞笑道:“无妨,朕的身边有你,还有陈守,朕相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