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午夜,月光透过药庐的雕花窗,在屋内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阴影,院子里很凉,夏景程铺了一张木板在廊下,坐久了也发冷,又进屋去抱了一床毯子来裹着。
屋内,桑落正坐在灯下整理各式各样的毒药。
中秋在即,自己断了三夫人的袭爵念想,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还是多做一些准备比较好。
她取出几张裁剪好的油纸,将毒物全部包好贴身藏着,又将颜如玉给的化尸水,仔细分装进小瓷瓶中。
颜如玉一共给了五瓶,制作那些麻醉药物,用去了四瓶,现在只剩这一瓶了,必须要省着用。
一想到颜如玉,她抬手取下发髻里的木珠簪子,打开桌角里的锦盒,里面放着两根断了的蛇根木簪和倪芳芳送给她的五色绒花。
行医之人,不戴首饰。所以这匣子里的就是她的全部。
她将木珠簪放了进去,可想了想,又取出来插进发髻里。
岑陌还是没有醒过来。吴焱有些心绪不宁,忧心忡忡地替她擦了好几次脸和手,端着水出来倒掉。看桑落坐在药柜前,问道:“桑大夫要不去内堂的小屋里歇着?”
桑落摇摇头和衣靠在柯老四惯用的躺椅上:“不用,你去歇着吧。说不定半夜岑姑娘就醒了呢。”
吴焱闻言一怔,只嗳了一声,又打了点热水进屋了。
寅时的梆子声穿透黑夜。
丹溪堂内一片寂静。桑落面朝药柜蜷在躺椅上,身上盖着新买的衣裳,睡得很沉。
夏景程坐一整夜,也有些支撑不住了。歪着脑袋裹着被子斜斜靠在廊柱打瞌睡。
月亮偏到了屋后,院子里一片漆黑。
石榴树下,浮起一道黑影,悄悄地朝兔笼移动着。
兔笼没有锁,拉开竹篾门,就可以摸到兔子。黑影取出一个瓷瓶,摸索着去抓兔子脑袋。瓷瓶在兔子鼻子底下晃了晃。
兔子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那瓷瓶。
瓷瓶再对准了鼻子凑近了些。
兔子果然倒了。
黑影又转到另一只兔笼里,兔子再次倒下。
黑影回过头,看看廊下的夏景程,仍旧裹着毯子打瞌睡。黑影心中大安,蹑手蹑脚地往屋里走。
忽地,只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凉,转过头一看。桑落正端坐在药柜前,那黑漆漆的眼眸,像是淬了冰一般。
“好雅兴。”桑落的声音幽幽传来,“三更半夜来喂兔子。”
吴焱身形骤僵,拔腿就往外跑,拉开门闩,门外站着执着棍棒的李小川和桑陆生。再往后门跑,柯老四和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