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
义母哭着哭着,又突然笑了:“这么一个金枝玉叶该养在哪里呢?”
莫星河答道:“就养在鹤喙楼吧。”
义母摇头,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那婴儿的咽喉。既然是金枝玉叶,那就应该被人践踏在脚下才过瘾啊。
她抱着婴儿去了青楼。
堂堂公主成了娼妓,该是那个贱人最不愿看到的事了吧!
偏偏乱世刚定,偌大的京城除了断壁残垣和空荡荡的皇城,什么都没有。
恰好有几个被挑入宫的鹤喙楼的孩子过来,她一一过目,随口问了一句,去哪里切。
有人答道:“桑林生的弟弟是个刀儿匠。”
刀儿匠。娼妓之外的另一个下九流。
很好。
都是看男人身子。当刀儿匠的女儿,一定很有趣吧。
她将桑落交给了桑林生,要他务必交到桑陆生手中抚养。
“义母——”莫星河见她干枯如柴的手指,悄悄探向了桑落的咽喉,忍不住喊了一声。
义母这次出现,精神恍惚,喜怒无常。时常在密室之中对着镜子干嚎,最后他不得不将密室里能看见面容的东西都撤走了。
黑衣人这才回过神来。
她收回手,看向莫星河:“你在害怕什么?怕我伤害她?”
莫星河垂下眼眸,雪白的衣裳衬得他俊逸又无辜,躬着身子去扶她起来,缓缓往密室走去,回到密室床榻上,才温声解释道:“毕竟是公主,总要仔细些,免得出了岔子。”
昭懿公主枯槁的手指骤然掐住莫星河的下颚,浑浊的眼底泛起癫狂的猩红:“本宫为复国大业忍辱负重十六年,你倒认一个贱人的女儿作公主?”
贱人的女儿?莫星河的后背沁出冷汗。
从小到大每每遇到义母生气时,他都用最可怜的面孔面对她,像是随时可以被她掐死的花儿草儿一般。
所以他依旧像孩童时一样,眼巴巴地望着她,轻声说道:“孩儿想着,虽是宫女所生,但毕竟是皇室血脉——”
黑衣人闻言,一道狠戾的光闪过眼底。她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带到眼前,陡然揭开漆黑的斗篷,露出沧桑而苍老的面孔。
指甲深深掐入他肩胛,当年那个抱着婴儿垂泪的温婉女子,与眼前扭曲的面容重叠又撕裂。
密室的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将她的影子拉长得宛如恶鬼:“我才是!我才是皇室血脉!堂堂大荔的昭懿公主!”
莫星河瞳孔骤缩,额头再次点着地,地砖冷得像昭懿公主的手掌:“孩儿说错话了。义母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