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察觉到她手上的动作停歇了,颜如玉回过头来。桑落的脸被白布遮盖,露出来的那对眼眸翻涌着陌生的情绪。
“转过去。”她命令道。
颜如玉却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她的双眼。她的眼里满是星辰,恰如当年他在悬崖底下,濒死之时看到的那一片璀璨的星空。
一把带血的柳叶刀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转过去!”她再次下令,“没我允许不许动,听见没?”
颜如玉默默坐正身子,低低地“嗯”了一声。
屋内很静很静。
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剜着肉。
止腐生肉的药是混着烈酒制成的,一撒上去,手臂和脖颈上的青筋暴起。汗珠密密麻麻地往下滴。颜如玉的呼吸因剧痛而颤抖,他死死咬着牙,将所有的闷哼都咽入腹中。
桑落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清了下嗓子,尽可能地克制着心底的疼,认真地说道:“你忍着些,等我替你治好了,就不会再疼了。若实在疼得厉害了就吃止痛药。或者跟我说说话。”
“我的确有话想问你,”颜如玉极力忍着疼痛,连带着他的声音也是散碎的。他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但——你想回答便回答,不想说也无妨。”
“问吧。”
“我想知道你本来的名字。”忘情之时,她会唤他晏珩。所以他想知道她的,他想唤她真名。
桑落手上的动作一顿,遮面的白布底下,是释然而轻松的笑。他猜出来不意外,她也没准备隐瞒:“我就叫桑落。八月桑落的桑落。”
“你之前就是大夫?”
“是。”桑落的手再未停歇,回答这些问题,如同谈论天气一般随意,“专看男病,淋溺一门的女大夫。”
刀刃刮过血肉的声音,腻腻的。
颜如玉静静听着她讲起初来这里的情形,又说起四年前初见他的那一面。
人生的因缘际会,看起来起源于阴差阳错,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看来,当时桑大夫不舍得下手,就是对本使的身子见色起意了......”他说得意味深长。
后背传来一阵疼痛。
桑落冷冷地道:“不是。我什么没见过?”
“这么说,真有第一名?”他对此耿耿于怀。
男人,终究是男人!
“没有。”看在他后背血肉抽搐的份上,她还是老实回答了。
桑落取过穿好发丝的针,准备缝合。
“等等——”他再次转过来,皱眉看着她手中的针线,“谁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