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嘉明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小黄,叫什么来着?”
“黄必兴。”万金勇连忙回答。
“对,就是黄必兴。他母亲以后去世了,肯定是要和老黄县长埋在一起的吧?但这里面就有矛盾了——李爱琴肯定也想和老黄县长埋在一起。所以啊,黄必兴之所以大半夜把他父亲的尸体抢走,恐怕也有这方面的考虑。说白了,他总不能让自己的母亲百年之后孤苦伶仃地一个人吧?你看外地,连配阴婚的都有,所以这事儿根本不像我们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这番分析让万金勇恍然大悟,他之前根本没考虑到这个层面:“哎呀,田局长,您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这可涉及到伦理纲常了。说不定啊,李家人就是想把老黄县长的尸体抢走,单独开辟一片林地,等以后李爱琴百年之后,也能和老黄县长埋在一起。”
田嘉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即走出了公安局大门。他站在门口,点上一支烟,指着面前那棵歪脖子柳树说:“老黄啊老黄,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自己搭了根绳,一死了之。人死债不消,你留下的这些孽缘孽债,以后有的是麻烦。说实在的,这个问题不好解决。走吧,跟我去吃两口包子,边吃边说。”
万金勇跟在田嘉明身后,脸上满是无奈。他觉得老黄县长可怜,又觉得李家人可恨,同时也为这复杂的局面感到头疼。他苦笑着摇摇头:“田书记,话说回来,您说的百年之后的事,我确实考虑不了那么远。但据我对老黄媳妇的了解,她比老黄县长小十多岁,现在刚满50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现在思想观念都放开了,我看李爱琴大概率是要改嫁的。”
“改嫁?改嫁就更麻烦了!”田嘉明接过话头,“无论她以后埋在哪儿,总不可能埋回李家祖坟吧?她毕竟是出嫁了的闺女。”
田嘉明说的这番话很有道理。按照东洪县乃至整个东原地区的习俗,出阁的闺女就算离了婚,也不能再埋回娘家的祖坟,就算埋回娘家,也进不了祖坟。这是根深蒂固的伦理问题,李爱琴或许考虑不到这么长远,但田嘉明和万金勇都清楚,老黄县长的儿子黄必兴肯定会为自己的母亲考虑。从这一点来看,就算县里不给他姐姐解决工作,黄必兴也一定会拼死护着老黄县长的尸体,不让李家人挖出来——不然的话,他母亲百年之后就真的无处可埋了。
正如田嘉明所预测的那样,离城郊不远的一片老树林里,翠柏苍松环绕。远远望去,在一片黄土裸露的庄稼地中,这片松柏林显得格外突出。松柏林下,正是黄家世代相传的祖坟。黄家世代居于城关镇,这片祖坟的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