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还未散尽,刘好仃已经站在了熔炼车间门口。他手里握着一沓数据表,眼睛却盯着那台老熔炉——它像头沉默的老牛,蹲在厂房中央,吞吐着高温与火焰。
“刘哥,传感器装好了。”一个技工从梯子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炉子比去年更烫。”
“是啊,”刘好仃摸了摸炉体外壁,掌心立刻被热气扑得缩了回来,“它都快成‘火神’了。”
技工笑出声:“要不咱们给它烧柱香?”
“别烧香,等它退休了再说。”刘好仃把数据表递过去,“你再检查一遍温度采集点,尤其是中段的几个关键节点。”
技工点头,转身又爬上梯子。刘好仃则掏出手机,给维修班班长发了条信息:“近三个月运行记录整理好了吗?”
很快,对方回了个字:“刚传你邮箱。”
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还没完全露脸,但空气里已经有了夏天的味道。他深吸一口气,闻到了机油、铁锈和玻璃碎屑混合后的味道——不是什么高级香水,但对他来说,这就是生活的气息。
周三下午三点,技术小组的会议室准时响起一阵敲键盘的声音。
“刘哥你看这个曲线。”一名年轻组员指着投影屏幕,“前两天我们加装的传感器数据显示,炉温在1300℃到1450℃之间波动特别大。”
“对,而且每次波动后能耗都会增加。”另一人补充,“就像开车时一脚油门一脚刹车。”
“没错。”刘好仃点点头,“我们现在的控温方式太粗放,全靠老师傅的经验判断,缺乏系统性调节机制。”
“那你想怎么改?”有人问。
“我想试试分段控温。”刘好仃拿起白板笔,在黑板上画出一道阶梯状的曲线,“比如先把温度控制在1200℃预热,然后逐步提升到1400℃熔炼,最后降到1100℃保温。”
“这样能省多少?”提问的人来了兴趣。
“如果实验成功,理论上可以节省10%以上的燃料消耗。”刘好仃顿了顿,“而且还能减少因温度忽高忽低导致的产品缺陷。”
“听起来不错。”一个老技工插话,“不过我担心玻璃液流动性能会受影响。”
“所以我们要先做实验。”刘好仃转向他,“下周我们安排一次小规模试制,用历史合格率最高的参数作为对照组。”
“行,我来准备原料。”老技工点头。
“还有,”刘好仃补充道,“质检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他们会盲检样品质量,确保结果客观。”
会议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