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有些刺鼻。
江晚柠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轻轻握住陈天宝缠着纱布的小手。
天宝,能告诉阿姨,妈妈走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男孩的手指在她掌心微微蜷缩。
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那双与小满如出一辙的眼睛。
是我放妈妈走的。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那天爷爷奶奶把妈妈绑在柴房里,我用削铅笔的小刀割断了绳子。
江晚柠呼吸一滞。
她看着孩子手指上那些细密的伤痕——原来那不是被虐待的痕迹,而是他偷偷磨刀片时留下的。
妈妈要带我一起走...陈天宝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病号服的线头,但我没答应。上次妈妈带着我跑了好远好远,但是很快警察叔叔把我们送回来了。
窗外的树影在白色窗帘上摇晃。
男孩突然抬起头,眼神清澈得让人心碎:阿姨,你知道为什么蝴蝶要躲在茧里吗?
江晚柠摇头。
因为外面有蜘蛛。他认真地说,如果我和妈妈在一起,爷爷奶奶就会像蜘蛛网一样,一直一直找我们。
护士推着药车经过走廊,车轮声碾碎了病房里的寂静。
江晚柠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妈妈走的时候哭了,她说...男孩突然哽住,把脸埋进被子里,她说让我等她,她一定会变成大蝴蝶回来接我
监护仪的滴答声里,江晚柠摸到了枕头上的潮湿。
她轻轻拍着孩子颤抖的背脊,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这个六岁的孩子,在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为母亲编织最后的保护茧。
走出病房时,民警正在走廊尽头通电话:...确认孙招娣没有使用任何公共交通,监控最后拍到她在青林镇东边的省道
江晚柠望着窗外盘旋的麻雀。
没有身份证,没有钱,一个从十六岁就被囚禁的女孩,能逃到哪里去?
护士站的电视机正在播放天气预报,女主播的声音清脆悦耳:...近期冷空气南下,山区气温将降至零度以下
她突然想起今早路过镇口时,看到的那些连绵起伏的茶山。
江晚柠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前,望着远处青灰色的山峦轮廓。茶山在暮色中起伏,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她摩挲着指尖,木系异能在经脉中微微跳动——如果孙招娣真的逃进了山里,那些树木或许能成为她的眼睛。
正当她凝神感应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奶奶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