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家苦,不是有钱要去数……”
“有多少钱非要立马去数?”酒醉的汉子,依旧熟睡,口中砸吧着,真答话。
女子立马抬手遮掩住口鼻,生怕自己真笑出声来了,却也忍不住就是要去接,即便声若蚊蝇,就是想接话:“说奴家苦……”
“嗯嗯……”汉子鼻孔出音,如同猪拱之声。
“都监听到了奴家苦?”女子在问。
“嗯嗯……那就你先数一数……”
女子又笑,却又有几分失落,终究是没听到……
“唉……一共八千贯呢!”女子兴许也觉得有趣。
“嗯嗯……”
“都监是缺钱,所以才寻到奴家,是吗?”女子如此来问。
男子哪里又真的能答呢,只哼哼唧唧说着:“睡觉睡觉……”
女子看了看窗外,从床沿边站起,端起床边的木盆,回头看了一眼,慢慢走了出去……
夜又深,月色在东,满院是银。
天气寒冷,院子里却坐了人,她就坐在那里,久久不回厢房去眠,一会儿想东,一会儿想西……
想这辈子可还长远,想那日子怎么过去,想小叔子还有几年长大成人能顶事,想屋里的都监明早起来,是不是当真会有厌恶……
也想门外还站着两个少年郎,他们在外面一夜会不会冷,刚才送了热羹汤,他们有没有暖一些……
也想那杜兴,趁着都监酒醉,如此安排,是不是当真把自己作贱去看,轻蔑去想……
也想那些军汉们,到底又是如何看待自己一个遗孀寡妇……
这东平府里,是不是已经也有人开始传那些难听的话语……
是不是衙门里的相公也会嘲笑都监这些事来……
想着想着,有些冷,回屋去吧,再多披一件厚衣,却是哪里还有睡意?
偷偷摸摸去,打开门缝看一眼那都监,却又心慌意乱,只觉得自己莫不真是在自轻自贱教人厌恶?
关上门,又在院中坐……
只待再抬头,天怎么就开始亮了呢?
赶紧起身,莫要让都监早醒撞见当面,好冷!
“诶?这是哪啊?”
不好……都监竟是醒得这么早,天才蒙蒙亮,都监竟是就醒了。
赶紧轻步去开自己的厢房门,有那开门声,只当是刚刚从自己厢房里出来。
“来人呐!”
都监在喊。
“来了来了……”女子在应。
都监陡然不说话了……
女子打开门进去,都监正坐在床沿边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