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正浓,潺潺水色倒影着初升的朝阳,河道边干枯的树叶在秋日露水的侵蚀下凋敝,几片叶子在空中打着旋落到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远处都是成片的麦浪,成熟的小麦到了收割的季节,农人起早贪黑的弯腰在地里抢收,生怕老天爷不给面子降雨,但此刻他们都忍不住抬头看向驰道上绵延而过的庞大车队。
翩飞招扬的玄色重明旌旗肃穆庄重,底下是排成两列骑着高头大马的黑甲兵士,行走在中间的是几辆马车,最显眼的是那辆六匹千里骏马拉着的房子般大小的马车,车铃随着马车摇晃,车厢整体以黑色楠木为主,富贵堂皇,窗枢以深色的琉璃装饰,淡色的邹纱遮挡,无人可以窥清车内的模样。
车马徐徐而过,声音单调,只有干燥的土地和杂草在车轮下发出的‘吱呀吱呀’声。
马车内部同样是金玉内砌,千金裘也不过是放在身下当个垫子用,底下铺了柔软的羊毛毡,是靠近更西面的商人通商是献上来的,辗转到了这辆马车里当个地垫。
车子做了防震处理,小檀木桌上的茶水咕嘟的冒着泡,始终没有一滴茶水露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其抬起,清亮的茶汤落到青瓷杯子里,两指一推,推到对面歪着看书的少女面前。
“然儿,别看了,车上看书脑袋不晕吗?”无心给自己倒了杯茶,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路过的农田,空气平和安宁,他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来。
叶安然翻了一页手中的书,眼睛还是没有移开,“都走了一路了,哥哥难道还不觉得无聊吗?”
从天外天到北离,坐马车少说也要月余才能到天启,叶安然哪里肯乖乖坐着马车来,但他们此行另有目的,再加上多了一个拖油瓶,确实走不快,她也只好耐着性子看书了。
无心看了一眼妹妹手里的小人书,哑然失笑,“无聊自然是无聊的,可也不能忘了正事,咱们是为了拖住北离而来的,那就得忍住性子。”
叶安然闻言露出一丝笑意,她移开小人书,眼睛盯着无心道:“璇玑的前线部队应该已经和南诀交上手了,只要能攻下河州和岷州,南诀的要塞便掌握在了我的手里,而且河州之上是北离的鄯州,那里同样是北离的要塞。北离若是敢答应南诀求援,我们便分兵两处,集火鄯州,叫北离自顾不暇……”
少女声音轻轻柔柔的,一场数万人的大型侵略战役,在她口中却仿佛已经有了结果,那是她这个女帝对百战百胜的璇玑军队最大的信任!
无心垂眸,他并不仰慕佛祖,但一想到战场背后的鲜血和人命,他还是有些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