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这日,潘楼前人山人海。
从清晨起,看热闹的百姓就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小贩们穿梭其中,叫卖着月饼、果子和自制花灯,比过年还热闹三分。
潘楼门前搭起高台,铺着大红毡毯,评判席上,汴京资历最深的酿酒师顾老捋着白须与酒行行首马员外寒暄,唯有居中而坐的权发遣开封府事沈慧照静默如松。
今日未穿官袍,他一身靛蓝常服,眉目如刀削般冷峻,仿佛与这喧嚣的节日格格不入。
“沈大人今日竟肯赏脸,实在难得。”马员外搭话道。
沈慧照嗯。
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有深谈的意思,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正布置的比酒台上。
伙计们将两种酒分别装入相同的青瓷瓶中,瓶身裹着素纸,只标‘甲’‘乙’二字。
这是柴安安排的盲品比试,连评判也不知哪瓶来自哪家。
范良翰听说要比酒,说什么都要来看,福慧拦不住,也只好来了,大庭广众之下,量范良翰有贼心没贼胆。
潘楼大门洞开,柴安领着伙计站在门口,作为潘楼新东家,这次新酒会,又是亲笔题字,又是请来花魁娘子卢燕燕,阵仗之大惹全城百姓围观。
他一身四绿锦袍,腰间玉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人群骚动,对面四福斋也走出来人。
所有人抬眼望去,只见郦娘子的身旁跟着一位帷帽遮面的女子,行走间裙裾如流水般摆动,虽看不清女子的全貌,却自有一股清雅气度。
柴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即便戴了一顶帷帽,但他仍旧一眼认出了琼奴。
一袭月白色窄袖襦裙,外罩淡青褙子,领口绣着细密的梨花缠枝纹,腰间束着一条青罗绦。
与他今日…倒是很相衬。
思及此,柴安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柴安娘子,恭候多时。
柴安拱手,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听清。
琼奴福了一礼。
琼奴郎君客气,四福斋如约而至。
柴安眼底含笑,琼奴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在场不少年轻公子眼前一亮。
琼奴本不在乎抛头露面,但郦娘子坚持要带,却不想这样反而更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