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上的郑楚玉依然对方才听到的琴声念念不忘,还有那个有些熟悉的侧影,不禁想起了五年前,在来渔郡的路上…
车轮碾过冻土发出咯吱声响,当时七岁的她蜷缩在马车角落里。
“女郎,前面就是颍川地界了。”老仆郑伯的声音从车帘外传来,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再有两日就能到您姨母府上。”
郑楚玉轻轻“嗯”了一声,她除了时不时的回应,没有什么好想的,因为她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她从未出过这么远的家门。
车窗外一声闷响,马车猛地一顿,郑楚玉险些撞到车壁,听见郑伯惊呼,有人怎么倒在路中间。
郑楚玉掀开车帘,寒风立刻灌进来,雪地上俯卧着一个素衫少年,看穿着并不像流民,怀中紧紧抱着琴囊,他的发髻散乱,露出的侧脸苍白如纸。
郑楚玉郑伯,他还活着吗?
郑楚玉的声音发颤,老仆下了马车,探了探那人鼻息,“还有口气,但怕是撑不了多久。”
郑楚玉也爬下马车,当她看清他的面容时,呼吸一滞,少年眉目如画却透着股死气,像一尊被摔裂的玉像。
他们救下少年,扶上马车,郑楚玉解下自己身上裹着的厚衣,费力地往那人身上盖。
“女郎,这可使不得,您身子弱,这大冷天的…”
郑楚玉没事的。
郑楚玉不过我看他快要冷死了。
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消散,郑楚玉小心翼翼地托起那人的头,将水滴在他干裂的唇上。
郑伯看郑楚玉地乖巧照顾人的样子,目光顿时一柔,深深地叹了口气,那熟练的样子便是之前一直照顾着卧病在床的夫人,尽管觉得不该多管闲事,但瞧着少年的一身打扮,像个读书人,同样不忍心见死不救。
水渗入唇缝,那人喉结动了动,郑楚玉眼睛一亮,又倒了几滴。
忽然,那双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漆黑如墨,深不见底,像两口冻住的古井。
郑楚玉被那人的眼神震得笑容一僵,对方却已经挣扎着坐起,第一反应竟是去摸身边的琴。
郑楚玉你的琴在这儿。
郑楚玉赶紧把琴推到他面前。
郑楚玉你昏倒在雪地里,我和郑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