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郡西市,胡商云集。
驼铃叮当,空气中混杂着香料、皮革与烤羊肉的浓烈气息,彩绸招展的摊位旁,深目高鼻的商人吆喝着。
郑楚玉从魏府出来散心,帷帽垂纱遮面,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喧嚣的人流中,心绪却比这嘈杂的西市更纷乱。
从前魏俨常带她来,魏俨离开后,她偶尔也会自己来,不同于以前每次开开心心地四处闲逛,买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今日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嬷嬷和婢女各种想办法逗她开心,郑楚玉勉强买了个糖老虎。
然而郑楚玉一直捏在手里,老虎威风凛凛的轮廓,此刻因她手心一点薄汗和街市的闷热,正可怜地软化变形。
“让开!让开!”一辆堆满大食羊毛毯的板车蛮横而来,带起一阵裹着尘土的旋风。
“女郎——”
远处传来嬷嬷担忧地一声大喊,郑楚玉猛然回过神,慌忙后退躲避。
电光火石间,一道白色身影从斜刺里掠出,有力的臂膀猛地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带离危险区域,旋身稳稳落在道旁。
帷帽被疾风掀开一角,露出那张花容失色的娇美面庞。
郑楚玉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抬头,视线毫无遮挡地撞进一双深沉的眼眸里。
那是曾在她脑海里盘桓过数日、因骤然消失而惹她生了许多闷气的脸,郑楚玉微微一愣。
郑楚玉顾小五?
李承鄞低着头,俊眉宇间褪去了重伤时的苍白虚弱,眉骨挺直,鼻梁高耸,目光灼灼地落在她身上,眼底深处有着极复杂的东西翻涌了一下。
猝不及防地重逢,郑楚玉又惊又喜。
两个人截然相反的情绪,帷帽的薄绢恰到好处地垂落,阻断了两人的视线,也掩盖住李承鄞眸光闪动下暗涌。
她叫他顾小五,他就认下了顾小五的的身份,言语间立刻带着与深沉心思相反的关切:
李承鄞.女郎可无恙?
郑楚玉回过神,心头那点委屈和怨气又拱了起来,带着不自知的娇嗔和火气,推开了他。
郑楚玉你还敢回来?
无视了郑楚玉的怒火,隔着薄绢对视,他面上浮起一点恰到好处的重逢笑意。
李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