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无心依旧每日修习禁术，桃夭依旧每日陪着他。
他练功时，她便在旁边背经；他休息时，她便缠着他讲故事。
寒水寺的桃花开了又谢，年复一年。
而那个总爱胡闹的小桃花妖，和那个总挂着淡笑的少年和尚，却仿佛从未变过。
罗刹堂内，无心盘坐于蒲团之上，周身气劲翻涌如潮。
他正在修习心魔引最艰深的一层——“照见五蕴皆空”。此法需直面心底最深处的记忆，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心魔幻境，难以自拔。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眉心那点红色印记忽明忽暗，隐隐有黑气缠绕。
“呃……”
他闷哼一声，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血色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父亲自刎的消息、母亲失踪前的泪眼、江湖人的唾骂……那些他以为自己早已放下的过往，此刻却如附骨之疽，撕扯着他的心神。
就在他气息即将失控的刹那，一缕清甜的桃花香幽幽飘来。
“无心。”
桃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似往日的嬉闹，而是带着几分担忧。
她跪坐在他面前，双手虚捧着他的脸。随着佛法熏陶，她的灵体已比初见时凝实许多，指尖甚至能泛起淡淡的灵光。
“叶安世，”她轻声道，“你怎么了？”
那缕桃花香愈发浓郁，如春风拂过暴烈的海面，一点点抚平他紊乱的内息。
无心缓缓睁眼，对上桃夭近在咫尺的目光。
她的眼眸依旧如春水般清澈，只是此刻多了几分他从未见过的担忧。
“你……”他嗓音微哑，“怎么进来的？”
罗刹堂设有禁制，寻常妖邪根本无法靠近。
桃夭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到你很难受，然后就……飘进来了？”
她自己也有些困惑，低头看了看半透明的手：“好像，能碰到东西了？”
说着，她试探性地去抓无心的袖子——这一次，布料竟真的在她指尖微微凹陷。
无心怔住。
桃夭却惊喜地睁大眼：“我能碰到了！”
她兴奋地想去捏无心的脸，结果用力过猛，手指又穿了过去。
“啊……还是不行。”她沮丧地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