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哑子湾。
一艘老旧的乌篷船静静泊在水边,茶船以物美价廉著称,三文钱就能在船头喝上一整天的大麦茶,船尾的炉火永远烧得旺旺的。
三三两两的客人大多是些脚夫和手艺人,此刻正散座在船板上闲聊。
今日,是哑子湾几个发小约定相聚的日子。
船尾的角落里,陈庆、梁八斗、小春、二丫、李虎等人围坐成一圈。
梁八斗身上那件略显宽大的藏青长衫,让他少了几分从前的毛躁,多了点刻意为之的“成熟”。
他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压不住的得意道:“等会儿,还有个人要来。”
“谁啊?”二丫立刻好奇地追问。
陈庆几人也投去询问的目光。
“让你们久等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几人回头看去,只见门槛处立着个墨色身影,罗裙的料子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发间一支素银钗将碎发拢得一丝不苟。
她站得笔直,连裙摆的褶皱都像是精心摆弄过的。
陈庆有些不确定的道:“徐芳?”
少女唇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得疏离:“庆哥儿,许久不见了。”
两家以前是邻居,小的时候经常躲在芦苇中吹芦苇勺子,每当岸边水鸭扑棱棱飞起,人便笑得前仰后合
饿的时候陈庆便在河汊子给她摸野菱,经常刺破手指。
二丫的嘴巴张成了圆形,梁八斗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粗糙的衣角,小春则迅速调整了站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体面些。
李虎望着她,唏嘘道:“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徐芳也是哑子湾的渔家女,父母三年前死于时疫,后来被嫁入城中富户的小姨接走。
自那以后,哑子湾的孩子们便再没见过她。
“上次在王记胭脂铺碰巧遇上,我就试着邀她来聚聚。”梁八斗解释道,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没想到真赏脸来了。”
徐芳轻轻摇头:“说什么见外话,都是吃哑子湾水长大的。”
她目光扫过众人,在陈庆脸上多停留了一瞬,“三年不见,大家都变了。”
“变最多的可是你!”二丫夸张地比划着,“以前你跟我后面吃‘龙王饭’的时候,谁能想到”
陈庆注意到徐芳的手指在桌下微微蜷缩,但面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小春看着徐芳,有些结巴的起来,“这如果走在大街上,我肯定是认不出来。”
几人唏嘘一番,气氛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