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将再次浩荡。
不等太子说话,傅友文沉声开口:
“大将军,陛下曾下旨,
文武官六十以上者,皆听致仕,若是没有记错,就是在胡逆案之后。”
蓝玉猛地回头,眸光锐利,看向傅友文:
“再过两年你就六十,你要致仕?
颖国公今年六十有四,还不是在外打仗。
落不到实处,就是一句空话!”
傅友文嘴巴微张,最后发出一声叹息,没有再说话。
蓝玉猛地看向詹徽,见他低下头不说话,
便再次看向高居上首的太子朱标,面露诚恳,重重一拜:
“太子殿下,等到陛下百年,太子承继大统,
臣愿为天下文武表率,卸甲归家,久居京城,自此不问军政。”
屋内气氛陡然凝固,太子朱标嘴唇紧抿,作为侄儿,他信此话,
只有真有此心,才会如此不吝提携后辈。
在发现后继者能够独当一面后,才会如此高兴。
而且,久居京城,本就是一种表态。
如今朝堂大员,但凡归家者,都能在家乡掀起风浪。
如今凤阳祖地,正风起云涌。
过了不知多久,朱标发出了一声轻笑,轻轻摆了摆手:
“舅舅,先坐下吧,此事体大,还需要从长计议。”
蓝玉屏住的呼吸猛然松开,重重泄了一口气。
慢慢走到椅子上坐下,沉默不语。
朱标见此情形,看向对面的詹徽与傅友文,脸色凝重起来,沉声开口:
“两位大人,今日所言不得透露分毫,若外有流传,孤只会找你二人。”
詹徽与傅友文连忙起身,躬身一拜:
“臣等遵命。”
临近天黑,昆明的上水制糖坊被一层淡淡暮色笼罩。
夕阳的余晖透过稀疏云层,
斑驳地照在古朴瓦檐和雕花木门上,徒增一抹韵味。
坊内,弥漫着一种油腻的甜香与焦糖气息。
那是甘蔗汁在熬制中释放出的诱人味道,
堆积成山后,令人作呕。
蒸汽从巨大的铜锅中袅袅升起。
与渐渐暗淡的光线交织,形成了一幅朦胧。
一个个步伐踉跄,身有残疾的军卒,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更加专注。
他们手持长柄木勺,在热气腾腾的大锅中缓缓搅动,
穿梭于排列整齐的陶罐之间,仔细监控着每一缸糖浆的色泽与浓度。
汗水在他们的额头上晶莹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