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气如潮涌起,四下愈发腥浓。
而姜亮心里,却有句旧话自脑海深处泛了出来。
那是小时候,爹爹喝醉了酒,拍着他脑门子,摇头晃脑念过的:
“宜将剩勇,追穷寇。”
他自小不识文理,也读不出什么风骨气象。
偏就这一句,听过便记得死紧,像颗钉子钉在心头,一钉就是这些年。
眼下血池正在合拢,那截肋骨正缓缓隐入血浪之间。
战机转瞬即逝。
血气从脚底烧到心头,骨子里那点血勇顶了上来。
姜亮思绪未定,身子却先一步动了。
脚下一蹬,人已如脱弦之矢冲了出去。
长棍举过头顶,三道铜箍在血雾下映出一抹寒光,映得他双眼都亮了几分。
血池翻涌如潮,肋骨也跟着剧颤。
乍一看骇人。
可在姜亮眼里,那分明是……
露怯了。
长棍挥出,棍影如弦月。
所过之处,那血气便如碰了火的油烟,呼啦一下四散而开,避他三尺开外。
可这玩意儿,终究不是寻常邪障。
退得快,凝得更快。
不过眨眼工夫,身后便又聚出一道寸许血刺,尖若针锥,悄无声息,直奔后心而去。
血池外,一名坤道早已脸色苍白,唇边一线鲜红渗了出来。
她没说话,只是一口舌尖血悄然喷落,洒在阵盘之上。
元气早已枯竭,却硬生生又逼出一缕,将那缕清气死死稳住,覆向血池。
“嗤!”
清光破空而至,恰似江上夜风。
那血刺不过轻轻一沾,便如纸灰入水,瞬息间无声溃散。
其余道人见状,也都不再迟疑。
一时间,阵中舌血纷洒,符盘滴落如雨。
阵盘之上清光大作,仿若旭日初升,照得整座寨子明如白昼。
血池猛地一震。
池水翻滚如沸,仿佛被烈焰炙烤,咕嘟咕嘟地泛起密密麻麻的血泡。
偶有几缕血气欲聚又散,像是挣扎,又像是哀鸣。
姜亮脚步未乱,手中长棍舞出棍花如盖,一步步破血而入,直奔池底。
池底那截森白肋骨忽然剧颤起来,像是发了疯。
阴气猛地涌出,不再是先前那等虚虚森森的白雾,而是泛着深红血芒。
像是死物中硬生生逼出的一口生魂。
可还未等它近身,那根看似寻常的老木棍便横了出去。
铜箍上光微一闪,像是谁家窗纸后头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