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般的声响。
那一卷沉重的诏书,被捧至太后眼前。
“……皇帝圣躬违和,亟需安心静养,暂释忧劳。然社稷所系,不可久旷。皇太子肇,乃皇帝嫡子,性资仁孝,睿智天成,早蒙祖训,久习政务——哀家忧思社稷,仰承列祖列宗之灵,今以皇太后懿旨,命皇太子肇监国理政,总摄机务。即日起,内外臣工、诸司衙门,悉听皇太子节制。凡军国重事、民生庶务,皇太子可临机决断,便宜行事……尔等臣子,当念皇帝静养之艰,体哀家付托之重,同心协力,竭诚辅弼太子,共维国是,以定人心而固邦本。特谕!”
太后的目光。一字一字扫过那冰冷的字句,又恍惚看见那个杀伐果决的先帝——她的丈夫。
他当年力排众议,便是看上了这个太孙。
从前,他总是对的。
人都死了,她也总是拗不过他……
她没有选择。
这个孙儿,比他皇祖更狠,更懂得拿捏人心。
“拿印来。”
承庆太后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崔尚宫捧着慈安殿的宝印走进来,步履沉重。
李肇亲自蘸了朱砂,道:“皇祖母,请。”
鲜红的印泥,重重落在明黄的绢帛之上。
凤印落定。
“谢皇祖母成全。”李肇收起诏书,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太后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浑浊的眼眶里,无声湿润。
这印落下,她苦心维系的一切,都将彻底倾覆。
“皇祖母深明大义,三皇兄之事,孙儿自会酌情处置,必不使皇祖母忧心。”
说罢,李肇扬声。
“来人,送皇祖母回宫安歇。”
承庆太后起身,脚步不稳地向外走去,走到殿门时突然回头。
“你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哀家倒要看看,你当不当得起这监国大任!”
李肇微微欠身,含笑不语。
直到承庆太后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方才敛去神色,眼底一片寒芒。
“殿下,可要再收紧防务……”
“不必。”李肇坐回案后,重新翻开奏折,朱笔落下,字迹遒劲。
“按诏行事,明发天下。晓谕百官万民。”
“是!”关涯肃然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甲胄铿锵,回荡在空旷的大殿。
李肇徐徐抬头,望着梁上盘旋的金龙。
龙鳞的寒光,仿佛凝结着数百年王朝更迭的血色——
从开国皇帝马踏河山的铁蹄,到先皇剪除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