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愈发佝偻,举措愈发虚弱的大汉丞相颤着手,用尽全力握住这位魏国降将的双臂,将他扶起。
于是这位魏国降将灌满了两袖子血的铠甲与衣衫渗出许多许多血来,红了丞相双掌,也红了丞相眼眶。
三日后。
大军回到上邽。
马谡带了万余人马戍守街亭,最终回到上邽的只有四千余人,包括了王平那一千部曲在内。
而这位不听号令,弃城上山的马参军,在战败后彻底失了踪影。
谁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死的话,因何而死?
活的话,是从哪里逃,又逃去了哪里。
又一日。
大军拔营。
魏延作为前军结阵先行,而丞相与刚刚被拜为参军,表为讨寇的王平压阵殿后。
丞相最后看了一眼上邽,其后头也不回地西还。
傍晚,大军到了木门道。
原本负责围攻陇西游楚的吴懿与所部万余人马已在此等候一日。
本来围城时他也有两万多人马,但听到曹军上陇之后,那一万多投靠而来的汉羌豪强直接四散而去,不见踪影。
吴懿这几日甚至在担心,这些汉羌豪强会不会反过来袭击他们,以向曹魏邀功请赏,假装从来没有投靠过大汉。
深夜。
魏延安顿好所部人马之后,冲进帅帐找到了丞相。
“诸葛丞相,难道我们就这么一无所获地走了?!”
魏延对丞相的态度很明显转变了许多,这一败,在全军看来,都是这位大汉丞相坚持用马谡的错。
大家心中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
而魏延又是先帝亲手提拔,当年被任命汉中太守时,连张飞都要靠边站,使得一军尽惊。
所以在资历上,魏延这个先帝旧将是可以跟丞相一较高下的。
当胜利的希望因丞相而放大,魏延心中对丞相的好感会放大,而当胜利的希望因丞相而破灭,他心中的恶感同样也会放大。
若非丞相受命节制三军,魏延早就不听号令了。
可一说到节制二字,那位不知去向的马幼常就更显可恶了。
连魏延这个向来用鼻孔看人,谁见了都得低头的大汉第一狂人,都不敢违背丞相节制。
偏偏马谡敢。
“文长以为呢?”
丞相跽坐在草席上,头也不曾抬起,继续奋笔疾书。
他的上背以一种夸张的角度弓着,脑袋与矮矮的几案只有两拳距离。
一几案的简牍堆得有半人高,落在地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