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帝王,口头上的话语再漂亮,也不过是清晨的一缕雾,水中看花的泡影,不到最后一刻,随时便能随风而逝。
可她总是觉得魏璇不一样。
“娘娘今日醒的真早。”听见房间内的动响,柳绿手中端着铜盆,前来服侍周旖锦洗漱,一抬头却看见周旖锦毫无血色的脸,向她惨然一笑。
“我身子有些不适,一会儿再休息。”
周旖锦捂着那因一夜未眠而隐隐发悸的心脏,声音很轻,接过柳绿递来的清水时,胃中却忽的一阵痉挛,险些吐了出来。
“小姐!”
柳绿顿时如临大敌,忙朝外唤道:“来人啊,快传太医——”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太医便匆匆赶来,隔着帕子替周旖锦诊了脉,脸色有些愕然,紧接着又像是为了确认重新把了次脉,才斩钉截铁地开口。
“微臣恭喜周小姐!”太医跪在地上叩首,喜悦之请溢于言表:“您、您这是有身孕了!”
满宫里何人不知,眼前这周小姐是皇上亲口承认的未来皇后,而她腹中的孩子,不论男女,身份都是极为贵重的,能成为第一个报喜的人,太医不禁感慨自己今日真是走了大运。
仿佛惊雷乍响,周旖锦脸上写满了惊讶,愣了半晌,声线有些颤抖:“当真……是有身孕了?”
“微臣行医数十年,从未失手,这喜脉千真万确!”
太医的断言被巨大的喜悦裹挟着径直冲入脑海,周旖锦唇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掩不住心底的激动,当即吩咐道:“柳绿,赏。”
她素来出手大方,那太医谢了恩,眉飞色舞地走出门外,转弯处忽然撞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跪下时手中沉甸甸的金子险些没捧稳。
魏璇看着那太医,原本沉重的脸色陡然浮现出疑惑来,他大步流星往寝殿走去,一推开门,便看见周旖锦喜悦的神采,随着看清他身影变得有些摇摇欲坠。
“你身子怎么了?”魏璇忧心那方才见着的太医,忙问道。
周旖锦心中仍别扭着,只轻描淡写地一瞥便不做声,倒是柳绿被这意外之喜冲击地头脑发昏,接过话茬道:“禀皇上,方才小姐身子不适,没想到太医诊出了喜脉。”
听闻此言,魏璇脸上的沉郁霎时一扫而空,他惊愕地向前走了两步,从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中回过神,又小心翼翼抬起胳膊,屏息给周旖锦诊脉。
“锦儿,确是喜脉,”魏璇说话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他这样素来冷静之人,鲜少地露出了狂热的稚气,声音顿了一下,又缓和下来,劝道:“这些时日你要多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