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给人一种被两把淬了冰的刀子剖开的错觉。
“审讯我?”
苏晴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恐惧被一股汹涌的怒火瞬间冲垮。她不退反进,迎着赵卫国山一般的压迫感,挺直了自己肥硕的身躯。
“赵团长,我问你一个问题。”她的声音不再发抖,反而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冷静,每一个字都像钉子,狠狠砸在寂静的办公室里。
赵卫国没有说话,只是那么站着,全身上下都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审视。
“如果今天我害怕了,我跑回了家,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那个特务跑了,他拿着枪,摸清了乱石滩的路。明天,他要是潜入工地,杀了人,炸了你们的工程,这个责任,谁来负?”
她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要撞上赵卫国坚实的胸膛。
“如果今天我不是跑来找你,而是去找了村里的民兵,让一群连枪都没摸过的农民,拿着锄头扁担去抓一个带枪的特务,打草惊蛇,让他跑了,或者更糟,有人牺牲了,这个责任,又该谁来负?”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质问。
“我一个农村妇女,我没读过书,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晓得,看到坏人,看到带枪的,我就该来找解放军!因为解放军是保护我们的!我冒着被一枪打死的风险,跑了十几里路,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你!结果呢?”
苏晴晴的眼泪终于滚了下来,那不是害怕的泪,是委屈和愤怒的泪。她抬起手,用沾着泥污的袖子狠狠一抹。
“结果你告诉我,人跑了!我冒着被一枪打死的风险来报信,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我那两个在乱石滩上卖命的哥哥,是为了你们那个天杀的保密工程!”
“现在你们抓不住人,就要把我这个报信的人,关进审讯室?赵卫国,你告诉我,你的兵是干什么吃的?抓不住特务,就拿我这个把全家性命都押在你们身上的老百姓撒气吗?”
“放肆!”警卫员张远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你怎么跟我们团长说话的!”
“我怎么说话?”苏晴晴猛地转向他,双眼通红,“他都要把我当特务审了,还不兴我说话了?天底下有这个道理吗?还是说,你们守备师的纪律,就是谁官大谁有理?”
赵卫国抬起手,制止了还要开口的张远。
他依旧那么站着,像一座沉默的山,但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杀气,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我凭什么信你?”
赵卫国终于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像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