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海那一直挺得笔直的脊梁,终于塌了下去一寸。他长长地、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像是要把一天一夜的惊慌和恐惧全都吐出去。
他没说话,只是走到女儿身边,抬起那只粗糙得能把树皮磨掉的大手,在她头顶上,异常笨拙地拍了拍。
“那……那你怎么一宿没回来?”
刘翠娥总算抓住了最关键的问题,声音还带着颤,“还让解放军同志跑来传话?”
提到这个,苏晴晴脸上那点劫后余生的轻松散去,浮上几分后怕,这倒不是装的。
“回来的路上,就快到家了,在防风林那块儿,我撞上个坏人。”
“坏人?!”
刚刚落回肚子里的心,又被这两个字给提到了嗓子眼,刘翠娥和苏大海的身体同时绷紧!
“嗯。”苏晴晴点点头,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说得轻描淡写,“他腿上流着血,拦住我问东问西,问咱们村,还打听部队的事儿,我瞅着他那样子就不对劲,扭头就往部队大院那边跑,去报信了。”
她仰起脸,挤出一个安抚的笑:“部队的赵团长怕我一个人回来再碰上危险,也要问清楚情况,这才让我在他们招待所住了一晚上。爹,娘,你们看我,一根头发都没少!”
为了给这番话再加点分量,也为了给未来真正的奖励打好预防针,她又挺了挺小胸脯,带上了几分小小的得意。
“赵团长还夸我了呢!说我警惕性高,是立了大功!还说要给我发奖励!那奖励可不是一般的东西,等过两天部队派人送过来,你们就晓得了!”
这套说辞,有理有据,有惊无险,还带着点小孩子邀功的真实感,终于彻底浇灭了老两口心里最后一星半点的疑火。
那份天降横财的巨大冲击,在女儿这番有惊无险的解释下,终于从“横祸”变成了可以被接受的、叫人头晕目眩的“狂喜”。
刘翠娥的视线在地上那堆金贵的东西和女儿安然无恙的脸上来回打转,那颗悬了一天一夜的心,总算“哐当”一声,重重落回了胸腔。她只觉得腿脚发软,浑身脱力,整个人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又被扔进火里烤了一遍。
院子里一时安静得吓人,只有晚风吹过老榕树叶的沙沙声,和三颗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而踏实的跳动。
苏晴晴看着父母那副被吓得丢了半条命的样子,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
总算,糊弄过去了。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咕咕”抗议的肚子,脸上露出一点孩子气的委屈,声音也跟着软糯下来,对着母亲撒娇。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