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知渺:“我又不懂经营公司。”
“类比一下就懂了,”徐斯礼的嗓音裹着海风,清清凉凉的。
“就好比,你每天都泡在手术室,刚下一台又接一台,筋疲力竭了就喝瓶葡萄糖续命,一天不做满十七个小时不肯停手。”
时知渺错愕地看向他。
疯了吧?!
铁人都熬不住这样的强度!
徐斯礼的目光在夜色里沉得像海:“很难想象对吗?我那一年就是这样过来的。”
“我故意把所有时间都用来工作,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把自己当成不会坏的机器人用,只要人不死,就往死里干。”
“我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一停下来,我就会想起你。”
徐斯礼像那天在书房对她剖白一样,一件一件地说。
“想起你坐在病床上看我的眼神,里面全是恨;想起我走之前我们吵的那一架,你当时说,恨不得从来不认识我;当然,想最多的还是你打掉我们的孩子。”
海域辽阔,而他的声音也清晰。
“美国那场大暴雪,我出门前没看天气,因为当时根本不在乎死活。”
“可真的被困在路上,被大雪活埋时,我脑子里却有一个念头。”
“就是你。”
“在月牙妈的小饭馆,我没有说实话,其实我被困在暴雪里的时候,我想起了你,唯一的遗憾也是你。”
“所以我康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国找你,看你为了月牙在人家的办公室吵架,虽然你当时很生气,但我也是那时候才确定自己真的还活着,也是那一刻,我决定回国。”
“不管你是不是还恨我,总之我都要在你身边,所以你说要离婚,我根本不可能答应,你就算不爱我,也不准走。”
最后这一句他说的有些偏执的狠,像破罐破摔了那样,而时知渺……早就怔住了。
“……”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海风卷着冰冷的水汽扑打在她脸上,灯塔的光柱一遍遍扫过,照亮她苍白的脸。
当初他走得决绝,她以为他是去开拓他的商业版图,意气风发,把她和这段不堪的婚姻远远抛在身后。
根本不知道他把自己当机器压榨,更不知道他在暴雪里挣扎求生时想的会是她……
原来他们都没有好过。
原来不只她一个人在熬。
那一年,隔着太平洋,他在华尔街的荣光里煎熬,她在北城的深夜里舔伤,他们在各自的炼狱里挣扎。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砸在手背上。
“……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