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起自己最初看到这类家书时的反应。
冷笑,不屑。
那时他认为朝廷哪来如此巨量的钱财和人力,为天下黔首盖砖瓦房?
这定是新帝收买军心的伎俩!
然而,一路行来,从岭南边陲过来途径两个郡县,同样的场景反复上演,规模之大,范围之广,绝非作伪所能及。
铁一般的事实,彻底粉碎了他心中的疑虑,只剩下巨大的震撼与不解。
这份不解,在进入市集后,达到了顶点。
据他所知,新帝登基前一年,大秦多地遭逢大灾,赤地千里,饿殍载道。
新帝之前登基,据说是调兵三十万围咸阳,这才控制住天下。
三十万大军啊!
其粮秣辎重之巨,可想而知。
随后蒙恬、韩信等人率兵北伐,虽然大获全胜,但那不需要军粮?
不需要军饷?
南疆他麾下的二十万大军虽行屯田,但这半年来军粮消耗依旧是天文数字。
再加上嗷嗷待哺的灾民需要赈济。
据说灾民还都赈济了。
新帝哪来的粮食?
在任嚣看来,这分明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然而,当他怀着满腹疑虑踏入一个中等郡县的市集时,眼前的景象再次颠覆了他的想象。
粮行门前,人流虽众,却秩序井然。斗大的木牌上,清晰地标着粮价:“新粟,三十钱一石!”
这价格直接让任嚣愣在了原地!
“三十钱?!”任嚣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他猛地扭头,向随行的典客属吏求证,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这粮价……当真?!”
那属吏显然对此类反应习以为常,恭敬却地回道:“回将军,确凿无疑。各郡县官市,皆为此价,陛下严令,不得擅涨。”
任嚣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新帝登基之前,关中粮价便已因灾荒攀升至六十钱一石,若按常理,在这青黄不接的灾年延续之际,粮价涨到百钱甚至数百钱都毫不稀奇!
若真的粮尽,那些豪强巨贾将粮价哄抬至千钱、万钱,乃至史书上记载的“米石万钱,人相食”的惨剧,也并非不可能!
可如今……三十钱?!这简直是神迹!
“陛下……如何做到的?”任嚣的声音干涩,他迫切需要一个答案,否则这巨大的反差会让他发疯。
属吏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敬畏:“将军陛下登基后,责令各郡彻查隐匿田产、囤积居奇之豪强巨室。更晓谕天下诸子百家、世家门阀,凡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