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动怒,语气平静得如同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他啊……满口仁德,心怀恻隐,这原非坏事。”
“但若不见见那战场之上的尸山血海,闻不到那血与火焚烧的焦臭,他永远也不会明白,大秦这万里河山的一统,究竟是用多少忠魂白骨堆砌而成!”
嬴政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一丝冷硬:“若不亲赴边关,亲历严寒酷暑,目睹粮秣转运之艰辛,士卒思乡之凄苦,他又怎会懂得,每一次大军远征,帝国上下要付出何等惨重的代价?!”
嬴政转过头,目光如炬,直刺楚悬:“我就是要让他亲眼看着,亲手摸着!让他知道,大秦的每一寸疆土,都是无数大秦锐士用滚烫的血、冰冷的骨浇筑出来的!看他日后,还敢不敢再轻飘飘地提什么分封诸侯、效法周礼!”
话语中的严厉与期许交织,是对继承人的一种近乎残酷的锻造。
他依旧用着我的自称,这份面对楚悬的平易,更显其态度的特殊。
说到这里,嬴政慢慢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尘土,嘴角勾起一丝带着嘲讽意味的嗤笑:“我若不喜他,不看重他,岂会将帝国最为精锐的三十万长城军交予他执掌?”
“岂会让他与蒙恬朝夕相处?蒙恬……嘿,之前我还以为他死忠于扶苏呢!放眼天下,哪个不得宠的公子,手底下能有三十万虎狼之师?能得蒙恬这等帅才倾力辅佐?”
楚悬听得心头震撼,这分明是磨砺与重托!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心中的疑惑仍未完全解开:“那为何先生方才听闻长公子到了河内郡,神情好像……并不高兴?”
嬴政脸上最后一丝残留的笑意彻底敛去,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声音也陡然转冷,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因为他是长公子!”
“他是曾经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人!如今更是大秦的长安侯,身份敏感至极!皇帝!皇帝赵凌!”
嬴政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他竟敢!竟敢让扶苏离开咸阳,离开他的掌控范围?!他究竟在想什么?!”
嬴政猛地转身,目光如电,仿佛要刺穿虚空,望向咸阳的方向:“你算算时间!你给咸阳发出的那封密信,按脚程,此刻恐怕才刚到皇帝案头一日!”
“而扶苏现在却已经出现在了河内郡!这意味着什么?”
嬴政的声音低沉,仿佛蕴含着风暴:“这意味着,皇帝恐怕在你信到咸阳之前,就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
“他不仅猜到了,还敢把扶苏主动送到我面前!”
嬴政双眼眯起,嘴角带着一抹冷笑,盯着楚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