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只是一个侧影,陆未吟还是立马认出是谁,不免有些惊讶。
堂堂王爷,居然半夜探窗。
走过去推开窗户,风涌入的瞬间,将桌上的烛火压到极致。
光线骤暗时,忽听得砰的一声,推出去的窗撞到了什么东西。
片刻后,几近熄灭的烛火摇晃着立起,重新洒下一片暖光,照着窗外轩辕璟黑成锅底的脸,以及脑门儿上逐渐加深的红印。
四目相对,冷风幽幽而过,陆未吟抿唇,十分认真的提醒,“王爷叩窗后应往旁边让让。”
这客栈的窗还是往两边开的,若换成往上的支窗,能把他顶到楼下去。
轩辕璟皮笑肉不笑,“陆小姐这么有经验,莫非经常干这种夜半探窗之事?”
陆未吟不接茬,沉默片刻后说:“还请王爷告知我母亲的真实情况。”
他没来也就算了,既然来了,肯定要问个清楚。
巡税队传回的急报,必然经过永昌侯审定。
萧西棠说过,萧家只做纯臣,陆未吟不认为轩辕璟有那个本事,能把手伸到永昌侯头上去。
轩辕璟揉了揉发烫的脑门儿,斜她一眼,神色稍缓,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字条递过去。
陆未吟一眼认出是她母亲苏婧的字迹。
寥寥数语,言明她会安排女儿随他一起离京,让他事成后代为转达一切安好,无需挂心。
字条所用的纸张是极其轻薄的金粟笺,两端有封蜡残留,可见是用飞鸽送达到轩辕璟手里。
陆未吟惊讶的望着他,“母亲为何会知道我想离京?”
顿了顿,惊讶转为震惊,一双眼睛陡然瞪大,“你为何会与我母亲暗中往来?”
在陆未吟的印象里,母亲始终困在将军府院墙围起来的方寸天地。
她不是世人眼中的贤妻良母,也无法讨得家人的欢心。
那双能拿刀枪的手,烹不出一桌让陆奎满意的饭菜,写不出能让陆晋乾拿出去炫耀的文章,做不出陆晋坤想要的皮靴皮甲,也无法教授陆欢歌女红雅艺,因为她自己都学得不精。
属于她的,好像只有当年驰骋疆场的回忆,以及那一本又一本堆满几个柜子的兵书。
勋爵命妇表面上称赞她巾帼英姿,背地嘲她野蛮粗鄙,除了一位手帕交,她好像也没有朋友。
而且那位手帕交也已故去。
母亲偶尔会提到的人里,除了在苏家祖宅里养老的年迈残兵,就只有她那位手帕交的儿子。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来都不曾从母亲口中听说过轩辕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