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抬起眼,目光锐利:“特殊?”
“是,”刘若愚躬着身子,上前一步,“按例,国信应由朝鲜国王光海君亲署。但此次……还有一封,署名是绫阳君李倧。”
“绫阳君?”朱由校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光海君的侄子?他竟然能越过光海君将奏疏送到朕的面前,看来这朝鲜的水,比朕想的要深嘛。”
刘若愚的头垂得更低了:“回陛下,奴婢本也不敢擅专。奴婢思虑再三,不敢隐瞒,只得一并呈上,请陛下圣裁。”
刘若愚连忙将两封信恭敬地奉上。朱由校先拆开了那封盖着朝鲜国王印玺的信——光海君李珲的奏疏。
字迹工整,措辞谦卑,依旧是那套天朝上国、藩属恭顺的套话。然而,通篇读下来,朱由校的脸色却渐渐沉了下去。
信中字字泣血,描绘着建奴铁蹄如何踏破朝鲜北境,兵锋如何直指汉城,情势如何危如累卵!光海君恳求天朝上国念在“父子之邦”的情谊,速速发天兵救援,以解燃眉之急!
“哼!”朱由校冷哼一声,将信纸拍在案上,“好一个‘父子之邦’!朕上月颁下的圣旨,他倒是一个字也不提!”
那封圣旨,是朱由校痛定思痛后,对藩属国提出的新要求。大明庇护诸藩,耗费钱粮无数,尤其是壬辰年间援朝抗倭,更是掏空了半个国库!
如今辽东建奴势大,朝廷用度艰难,要求藩属国承担更多义务,提供粮饷、兵员乃至战略配合,本是题中应有之义。
可这光海君的信中,除了哭诉求援,对圣旨要求竟只字不提!
“想空手套白狼?让朕的将士去替你流血,却连一点代价都不肯付?”朱由校心中腾起一股怒火。他强压着,又拆开了另一封署名“绫阳君李倧”的信。
这封信的风格截然不同。字里行间虽也恭敬,却少了几分陈腐的套话,多了几分直白与……野心?
“臣李倧稽首再拜,伏于尘埃,恭请陛下圣安。”信的开篇便是极重的礼数。随后,绫阳君竟直接回应了上月那道圣旨!
“陛下圣谕,如日月昭昭,臣虽愚钝,亦知藩属之责,重于泰山!陛下所命,朝鲜上下,敢不竭诚奉行?”
信中明确表示,他愿意接受圣旨的要求,承担藩属应尽的义务。
更让朱由校瞳孔微缩的是下一段:
“壬辰倭乱,天朝为救小邦,王师东渡,将士浴血,钱粮耗损,恩同再造!此恩此德,朝鲜永世难忘!然小邦力薄,未能及时报偿,每每思之,惶恐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