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能从哲学的高度,用怜悯的眼光看待人世间的不公,同情那些忍辱负重之人的苦难。
鸿影和衍衡走到一块,彼此都感到无比充实。他们可以连续几小时地畅谈,探索对方的精神风貌。他俩在秉性上差异很大,但惟其本质相同又各有特色,才会取长补短,相得益彰。在对人生的理解和文学的思考上,鸿影自然比衍衡更高一筹,他潜移默化地把自己的一部分热情灌注到朋友身上。衍衡以鸿影的思想滋润自身,似乎窥见了一道和谐的微光。他借鉴了鸿影那理性思考的方法,这种方法使他能客观地理解事物,继而凌驾其上,体验到了清明与沉静的境界。更有甚者,这些精神的力量一旦移植到他的身上,相当于移植到一块更加肥沃的土地上,使之成长得更加丰美茂盛了。
衍衡有一颗诗人般明澈的心,丝毫不模棱两可,满脑子是浪漫的理想主义。他表面上彬彬有礼,其实敏感得过分。他对于不道德的人物与行为,往往夸大其实,不假思索就加以批判,以偏概全。这个思想上的偏激使他对于那些追名求利的文人尤其厌恶。平庸的文学往往使他忍无可忍。写作这类东西的人都是些可怜虫,一无所思,只想挣钱,所以只能依照一般的方式把文字堆砌起来。不论是知名的还是无名的,所有的作家都婆婆妈妈,或沾沾自喜地把他们空虚的心灵尽量暴露出来。这一切真是太荒唐,太可笑了!
鸿影听了衍衡的抱怨只是笑了笑。他清楚地知道,正是因为没有自欺欺人的幻想才有这种苛责。他看问题用的是一种俯瞰全景的角度,因此了解得更彻底。他说道:
“你所说的都是些虚伪的家伙。他们的骚动只是悬浮在中华民族之上,完全没有扎根于这个民族。‘作家’这个名词,久已被报纸与舆论滥用,称呼那些贪图虚名的没骨气的家伙。但真正的作家并没有自私自利地作着恬静的美梦。在他们胸中隐藏着多少悲壮的呼声、骄傲的呼声、爱的呼声、沉痛的呼声。他们瞧不起鄙俗的辞藻与拘泥的写实主义,认为那只能浮光掠影地触及事物的表面而不能揭示其本质。他们退隐到灵魂的中心,沉溺在一种形象与思想所向往的神秘意境,像一道倾泻在湖中的瀑布,染上内心生活的真实色彩。但这种为了重现一个世界而特别深藏的理想主义,对于习惯了快餐式口味的读者是无法察觉的。在喧嚣浮躁的现实生活中,这情形未免太突兀了。读者好比在耀眼的阳光底下,从拥挤不堪的人潮中挤出,突然走进一片没有一点骚乱痕迹的黑夜。这种反差是伪装的知识分子无从领会的。在享乐成风的气息之下,存在着一种为求脱胎换骨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