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步沉稳,却仿佛踩在一条无形的河流之上,被湍急的水流推挤着,一步步向前。
一路走来,青阳王家破灭,青云擂百战,雷煞血咒,灵血引子,炼血堂……
每一步,似乎都不是他主动迈出,而是被命运的洪流强行卷裹着向前。
从未有一刻,如今这般清晰地意识到:
自己,从来没有选择。
即便每一次出手看似锋芒毕露,鲜血四溅,可归根结底——
他不过是困兽,被时代、血脉、因果、仇怨堆叠成的一堵高墙,死死压在背上。
他不是在走路,而是在被推着走。
就像此刻身边拥挤的人流,一浪叠一浪,无数陌生的面孔擦肩而过,无数模糊的背影远去。
没有人真正停留,没有人关心你被推向何方。
楚宁垂眸,眼中雷光微微跳动,似乎在极力压制心底翻涌的情绪。
“或许,未来也将如此吧……”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到被风声湮没。
被裹挟着,一步步走进更深的黑暗。
被逼着,用雷刀劈开一条生路。
被逼着,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要以血肉铸成一座桥,踏过去。
风从巷口呼啸而来,吹得他青袍猎猎作响。
楚宁却只默默加快了步伐,像一根锈铁之钉,逆着所有潮水前行。
他不知道尽头是什么。
但他知道,若自己不走,就只会被淹没在这滚滚人潮中,沦为无名的泡沫,消散得连一丝涟漪也不会留下。
所以,无论脚下是雷池,是火海,还是万骨白山。
他也要一步一步,走到尽头。
走出属于自己的道。
“若世道昏聩,那便以雷刀劈开黑暗!”
就在此时,前方巷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伴随着几声刺耳的怒喝与拳脚交加声,一股暴戾的气息在闹市中炸开。
人群像被惊起的鸦群,慌忙闪避,让出一片空地。
楚宁微微皱眉,侧身望去。
只见人群中央,一个瘦弱男子正被数名寒山派弟子围殴,拳影如雨,脚步如雷,将他打得狼狈不堪,连惨叫声都被鲜血堵在喉咙里,只能无力地蜷缩着身体,试图护住要害。
他的脸肿成了猪头一般,鼻青脸肿,几乎看不清原貌。
可楚宁只是瞥了一眼,便心中一震。
“沈砚?”
当初青阳县外,他曾救下的皮毛商人。
也是他在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唯一一个没有落井下石、没有背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