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累了。
每一步都走得太重,每一个夜晚都背着太多名字。他失去了太多,也背负了太多。
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处于战斗之中。
草木悠悠,风吹过谷地,一排竹篱笆随风轻响,院中几只白鹅正悠然踱步,踩过青石斑驳的院道。
楚宁坐在门前,手中磨着一柄锄头。他的左手已极为灵巧,动作缓慢却沉稳。
屋内传来纺车“吱呀”转动的声音,是青璃在织布。
这一切如此安宁,仿佛连时间都不忍惊扰。
夜幕降临时,炊烟袅袅,青璃轻手炒菜,火光映着她额前的绒毛与笑意。楚宁坐在灶台旁,一边削着萝卜一边听她念叨村东谁家的猫又偷了鱼。
饭后,两人并肩坐在廊下,青璃窝在他肩上,轻轻地说:“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个普通的猎人?”
楚宁失笑:“是不是一眼就看中我这个小猎户了?”
青璃抿唇一笑:“臭美吧,没有。”
两人相视而笑。
夜更深些,月亮升到檐角。
他们一起铺好被褥,青璃侧身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
“楚宁,”她轻轻开口,“你现在,是不是终于觉得,有点……像活着?”
楚宁喃喃道:“是啊。”
“像活着。”
这一句轻语,像是穿透了千山万水,击中他心中最深最深的一道空洞。
在无数个杀伐之夜、雷息撕裂之时,他都未曾如此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有多久,没有“活着”的感觉了。
他仿佛终于卸下了那副雷骨之壳,不再是五雷天心、不再是武馆馆主、不再是夺命的执刃之人。
只是一个人,一个可以柴米油盐过日子的人。
……
他望着青璃盘膝织布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少年时画过的图纸。
那些用来承接奇景幻阵的结构,那些设想中漂浮的空楼、生长的街道。
可终究,最打动他的,还是这片山谷间的草屋。
“如果……当年不曾卷入……”他轻声道。
青璃转头望他:“那你会怎样?”
他笑了笑,缓缓答道:“也许,会来这里盖一间房,自己种田,给路人修桥修屋,养一条狗,养一群马。”
“那你现在还想吗?”她认真地问。
楚宁看着她,良久,轻轻点头:“想。”
风吹起她的发丝,拂过他面颊。他伸手替她拨开额前碎发,掌心所触,温热柔软。
那一刻,他